小丫头一直是伺候江采的,见到屋里多了个女人,第一时间是惊讶的,但是江采吩咐过她,不许往外说。她便不敢说。 江采重新进来,屋内起了炭火之后,温度渐渐暖起来。叶玉珠似乎是感受到了,瑟缩的动作舒展了不少。 江采心头的那种不安终于落下,他起身要走,却被拉住了手。叶玉珠不知道何时醒了,睁着一双眼,好像回到从前的时候。 她说:“你来看我了?” 江采坐下来,“嗯。” 叶玉珠笑起来,“真好,你还记挂着我,是吗?” 江采沉默,他当然记挂着叶玉珠。甚至为她做了一座衣冠冢,每一年都会去祭拜她。 可对活人,和死人的态度又是不一样的。这其中有什么区别,也难以说清。江采只好沉默。 叶玉珠松开手,“我睡了你的床,你会介意吗?” 江采摇头,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呢? 叶玉珠又笑,“谢谢你,阿采。” 江采与她对视,半晌,他起身要走,“我已经吩咐了小茶,她日后会照顾你的声音起居。你暂且在这里住几日,我会另外给你安排地方,你别担心。” 叶玉珠却是失神,他要赶她走?不,不能这样。 叶玉珠抬头:“我……让你为难了吗?” 江采摇头:“不,不是。玉珠,我会为你安排好去处的。你放心,定然不会让你受苦。” 他虽然念着叶玉珠,可如今毕竟已经娶了阿九,总不能让叶玉珠进来妾。她若是留在自己这里,名不正言不顺的,日后又该怎么办? 他昨夜想过,还是为她买个房子,让她一个人住。给她些钱财,若是她要嫁给别人,他也可以替她张罗。 他想得很好,且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。 可叶玉珠显然无法接受。 她想留给江采身边,可不想做妾,她想做他的正牌夫人。 叶玉珠笑道:“好,谢谢阿采。”话音刚落,她忽然捂着胸口,面目狰狞起来。 她脸上血色忽然褪尽,整个人蜷缩成一团,很是难受的样子。江采被这变故弄得无措,叫她名字:“玉珠?” 叶玉珠抓住他的手:“阿采,我好痛。你别走,你陪着我。” 江采本要去让人找大夫,听她这么说,又没起身。“可是你这样……我们要先找个大夫,玉珠。” 叶玉珠侧着身子,手指扣在床沿,因为太用力而泛白,声音也变得轻而虚:“找大夫没用的,我已经看过了…没有用的,你陪着我,陪着我就好了。” 她咬着唇,哆哆嗦嗦的。江采看得直皱眉,“好,我陪着你。” 她几乎要把床板都抓出一个洞来,江采看着难受,把手伸过去,让她抓着。叶玉珠却笑着摇头,“不,没关系。” 她笑着,眼泪从一旁落下来。她又开始挣扎起来。 江采试图和她说话分散注意力:“这是怎么了?为什么会这样子?” 叶玉珠说:“是在……塞北的时候,染上的病,大夫说,治不了。” 她想起从前那些日子,又落下眼泪。江采看着她如此,也不免心里揪着。 直到过去了两刻钟,叶玉珠才逐渐缓过来。她的头发都被汗打湿了,整个人如同一张白纸般虚弱。 叶玉珠的手还攥着江采的,眼睛缓缓睁开,似乎很是惊喜:“你真的没走,阿采。真的。” 她说完,便晕过去。 江采还是差人找了个大夫来,大夫只说她身体虚弱,却看不出什么病症,无从下手。江采只好让大夫走了,真如叶玉珠所说,大夫也没用。 江采叹口气,刚请走大夫,便听得人禀报:“夫人来了。” 江采出门,阿九才刚醒,听他一大早就请大夫,还以为他害了什么病,忙不迭赶过来。 “可是有什么病症?大夫怎么说。” 江采拦住她,“没有什么病症,不过是屋里的丫头小茶病了,才让人请了大夫来。叫你担心了。” 阿九松了一口气:“没事就好。” 江采点头:“赶过来,是想起落下了一份重要的官文,今天要用,所以才特意来取。我还怕打扰你,结果你还是醒了。” 阿九听他关切之语,低头笑了声,替他整理好衣冠:“我已经睡饱了。” 刚说完,又打了个哈欠。 江采面露心疼之色,“左右近来没什么事,再睡会儿吧。” 怕阿九不同意,江采干脆推着她往回走,“走吧走吧,再回去睡会儿。” 江采后来直接从阿九那儿出发去上朝,路上他在想,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,在一个家里,叶玉珠是藏不住的。他还是得快点把叶玉珠安置妥当,可她这病症……似乎又棘手得很。 江采放下帘子,长叹一声。 * 近来那大事,皇帝交给了王侍郎去办,故而江采今日没什么事,回来得很早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