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风刮来,我不自禁打了个寒颤,这才发现身上的衣物湿透了,裙子剐蹭得残缺不全,头发也披散开来,身上满是划破的伤口。 好狼狈啊。 我抱紧手臂,扶着一旁的小树站起来,正一筹莫展之际,忽然看到河对岸有三五人影在杂草丛间穿梭,我喜出望外,刚要奋力呼救,眼睛被他们手中的长刀一晃,未出口的呼喊一下堵在了喉咙里。我呆呆看着这些面蒙黑纱的人,心中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,他们也很快发现了我,立时眼露凶光朝我拢过来,所幸隔了河,他们一时抓不到我,只能一边挥刀哇啦哇啦冲我吼叫着,一边去找船。 () 西綦人? 我愣了愣,无暇想太多,慌忙拔腿逃跑。只是我浑身酸痛,双腿好像灌了铅一般提不动步子,费了好大劲也没能跑出多远,那些西綦人很快渡过了岸,张牙舞爪追赶过来。我吓得魂飞魄散,想加快脚步,却适得其反,一下绊倒在地,再难站起来。我惊慌失措地看了看越来越近的西綦人,手脚并用往前爬了几步,忽见前面尘土飞扬,又有十来个不明身份的人凶神恶煞朝我扑过来。我顿时眼前一黑,看着这逃无可逃的局面,几乎要当场哭出来。 带头朝我奔来的是个穿着艳丽、身材微胖的中年妇人,她利落地撸起袖子,一手揪起我肩膀的衣服,啐了我一口:“小蹄子,还跑?你能跑出姑奶奶的手掌心?做你的春秋大美梦!” () 说完又吩咐站在身后的手下:“把她给我带回去,狠狠抽一顿鞭子,再饿个七八天,看她还有没有力气跑!” () 手下得令,不由分说把我扛起来往河岸走,我听那妇人凶追来的西綦人道:“看什么看什么?我养的丫头,死活都该我来收拾,哪来的野人,还想白捡不成!” ()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,想挣扎,可实在又饿又乏,没有力气,只能任由他们把我带到河上一艘画舫内。立刻有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子围了上来,七嘴八舌讨论着我,我皱了皱眉,闭上眼睛,就让她们以为我是昏过去了。 “呀,公子来了。” 四周沉寂了片刻,转而又是一阵更嘈杂的叽叽喳喳。 () “公子,这是谁呀?” “公子,她看着好可怜的。” “公子,这是您的旧相识嘛?” () “……” 我默默用食指堵上了耳朵。 好奇怪,我一堵上耳朵,四周的声音立刻安静了。我有些诧异地睁开眼睛,看到眼前的人,一句“小王爷”差点脱口而出。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人看了许久,果真是小王爷!我万分惊讶,一遍又一遍打量他,他的发式装扮已与汉人无异,与从前几乎判若两人,可我还是认出他来了,因为那双有两种颜色的眼睛,独一无二,我只见过他有。 () 我见他同样发愣地盯着我看,双手无意识地掩了掩褴褛不堪的衣衫,想起脸上的伤,又赶紧用手背去挡,大约是看我不自在,小王爷移开了目光。我没有说话,不知为何,他也没有开口,我们相对着沉默,直到抓我来画舫的妇人又带了一个个子矮小的女子进来,端来了各种点心和粥给我。 大约是画舫里的炉火足够温暖,大约是看到了他心安不少的缘故,总之我渐渐缓和下来,不再瑟瑟发抖,不再充满警惕,端起粥碗大口大口吞咽起来。 那妇人放下东西便出去了,那个女孩子却一直磨蹭着,直到小王爷示意,她才不放心地退出去。等她走远,小王爷终于开口道:“我离开长安时,公主还好好的,怎么不到一年的时光,竟成了这个样子。” 我被他这么一问,先是一愣,随即心中陡然生出许多委屈,放下碗苦笑道:“说来话长,王爷大概也能猜到一些吧。” () 小王爷摇摇头:“我猜不到。我回西綦没多久就走了,四处游荡了一圈,最后买了这画舫,沿运河南下,来了公主说的东南广陵郡。我每日就在这船上饮酒听曲,外面的事情着实一点不知道。” () 顿了顿他又道:“宥王待你不好吗?” 我扭头看向他,他神色严肃,看来是当真不知后来发生的事。我只好尽量简洁地解释道:“我嫁的是定王,他拿皇位换了我,宥王是当今皇上。” () 小王爷脸上掠过惊讶之色:“江山换美人?当真情深义重。那后来呢?定王既肯拿皇位换你,想必不会让公主受一丝一毫委屈,公主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