油路面有几处像桥一样拱起来,岳青峰所在的方圆几平米却是平平地贴在地上,头顶仍被雷光挟裹,周围土石被雷光烧成了一片剔透琉璃。 救灾人员冲进去时,村里截杀救援警官的人都已经瘫在地上,鲜血浸透地面,方晴石一家和警察、保安们倒是还很淡定地站着,几个上京来的年轻人脸上甚至有几分与天争命的豪气。 只是众人周围雷霆不断,军人们一时不敢过去,连忙联系后方弄来避雷设备。 救援指挥隔着雷声电幕朝他们喊话,问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。凡人的声音难以穿透外层雷声,岳青峰便代他们答道:“不必担心,这雷是冲着我们来的,等我们走了它自然就跟我们走了。这座山里藏污纳垢,有村民私自收买被拐来的婴儿和妇女,还有几桩杀人案——我在山里翻出了些死因可疑,无人埋葬的尸骨,只是拿出来不方便,便都挤到地表了,请你们进去查看。” 他的声音一落,外面的搜救人员和里面的警察脸色齐齐变了。 方晴石担忧地问:“这雷还不停了?那你们怎么办,会不会受伤啊?” 秦市几个刑警则看了眼被天雷地动吓得瘫软颤抖的村民,叹道:“这些人连警察都敢打,还敢动枪,还不知道以前买的人害死了多少,山沟里头埋了多少人呢。从前是找不着证据不好查,现在山头都平了,岳大仙还把尸骨翻出来了,咱还有什么说的。” 一个字,查! 现在收买被拐来的妇女儿童也能入刑了,山里那些尸骨是怎么来的也要有人说法,还有这些举枪抗法的,这回有军队镇着,看他们还敢乱…… 几个警察痛快地想着怎么处理这场大案,想着想着,又有些恨自己的无力。他们这么多人进山解救一个孩子,竟是靠山里的大仙才能把人带出来,又是靠地震引来军人,才有底气控制这群罪犯。 无力、无奈…… 唯一可堪安慰的是,至少今天被解救出来的这些人可以回家了,那些枉死在深山里的人也能得到一个迟来的正义,看着害他们的人进监狱了。 有军方帮忙控制住村民,几位刑警立刻给上级打报告,把眼前的收买妇女儿童和抗法案件,以及可能存在的凶杀案报上去。 那些原以为法不责众,打了警察大不了逃到山沟里的村民这回彻底无处可逃。 村里的房子岳青峰都护住了,老弱妇孺并没受伤,只是在“天罚”的迷信观念下,村民心理都受了巨大冲击,正方便撬开案件的突破口。 随着一具具白骨被从林中抬出去送检,囚禁妇女的房屋和铁链被发现,还有几名被拐卖多年、生儿育女,被村里认为“老实”的媳妇出面指认……更多收买容留,甚至本身就涉及拐卖儿童的村民被抓进监狱,由法院一项项清算罪责。 收买有缘人的方家父母都被关押起来,在省城上高中的方晴海不得不回来照顾弟妹。 两个孩子在警局哭得撕心裂肺,他一手搂着一个,正撞上魏家一家四口和乐融融地往外走。方晴石——如今该叫魏岚了——穿着连念初给他的白衣服,被父母兄长护在当中,面容舒展,眼神明亮,略有些羞涩地答着父母的话,已经完全融入了新家庭。 两家人在走廊中照面时,空气一瞬间近乎凝固。两个孩子哭着叫大哥,方晴海阴沉沉地看着对面那一家人,叫了一声“大哥”。 魏岚下意识低了头,然后又想起自己已经是白莲花神的信徒,他的神都能为他顶着雷劈杀人,他也不能再对人低声下气了。他随即直起身子,也答了一声:“二弟,我亲生父母和大哥来找我了,我会跟他们回家,家里……方家的事你顾着些吧。” 方晴海眼神晦涩,压抑着愤恨冷笑道:“你跟他们回家,你要认亲爹妈,那养育了你十几年的方家又算什么?爹妈没把你当亲儿子吗?我们没把你当亲大哥吗?弟妹不听话,哪次大哥你告了状,爹妈和我不是听了你的话管着他们的!可没想到你认了有钱的家人,转手就把从小养大你的爹妈送进了监狱里。” 他咬了咬牙,终于压抑不住悲愤和对未来贫困孤独生活的恐惧,低吼道:“你为了自己过好日子就把大半个村子都送进监狱,我跟晴石、晴天以后还怎么上学?以后你成了高高在上的城里大少爷,我们就只能在土里刨食,你满意了吗?” 魏岭一把护住弟弟,愤然说:“我弟弟怎么欠你们了!他初中都没上完就辍学了,给你们家干了那么多年活,养得你都能考大学了,别人说他也就算了,你有什么资格!你家那么穷,你给家里干过一天活吗?还不都是吸着我弟弟的血上学的!”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