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健和谢迁也恍然,随即露出了轻松之色,李东阳还真是‘诡计多端’啊,哈哈,不错,方才所有人都陷入了一个盲区,只想到了刊印的危害,却没有想到应当利用它来以毒攻毒。 “这是良策,得赶紧拿出一个章程来,银子,可由内帑出。”弘治皇帝勉强露出几分笑容,但是整个人总算轻松了许多。 有了决断,刘健几人便告辞出去。 此时天色已晚。 萧敬却一脸疲惫的自顺天府回来。 他走近了弘治皇帝,见弘治皇帝面带笑容,不禁愕然道:“陛下,有什么喜事吗?” 这些日子,陛下都闷闷不乐的,这样笑容算是难得了。 “和你说了,你也不懂。”弘治皇帝卖着关子。 萧敬没有多问,却道:“陛下,今日在顺天府,奴婢斗胆向齐国公提及了陛下所忧之事,齐国公说,明日他要入宫觐见,要为陛下解除心病。” 弘治皇帝一愣:“心病?” 随即,弘治皇帝苦笑:“你呀你,嘴巴不牢,该打。” “是。”萧敬却是忧心忡忡:“奴婢万死,奴婢只是……” 弘治皇帝叹口气:“正好,明日朕也想见见他,难得他有如此苦心,朕正好交代一些事给他办。” 当日,弘治皇帝歇下,睡了这段日子来最安稳的一觉。 次日一早,方继藩便如萧敬所言的一样,喜滋滋的入宫了。 弘治皇帝见了方继藩,也颇为高兴。 方继藩心里一愣,陛下不是抑郁了吗?咋还活蹦乱跳的。 弘治皇帝开口道:“朕有一事,正要交代你。” 说着,他看了萧敬一眼:“先召刘卿家三人来。” 接着,命人给方继藩赐坐。 方继藩耐心等候片刻,刘健三人便觐见了。 弘治皇帝与刘健三人交换一个眼色:“现在士林不忿,京里流言四起,有贼子想拿京察做文章,朕有意将邸报刊印成册,四处张发,以安天下人心,继藩,你看如何?” 方继藩:“……” 这……这不是报纸吗? 卧槽,陛下这是要办报纸啦。 不过……报纸的出现,本也该是水到渠成的事,大明的君臣们,没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,之所以没有出现报纸,一方面是国库本就不足,另一方面,还是印刷手段的落后。 现在这两方面的问题,统统都解决了,报纸的出现,也只是时间的问题。 刘健笑吟吟的道:“齐国公向来聪慧,或许早有这样的心思了吧。” 谢迁也不禁乐了。 只有李东阳很含蓄,主意是自己想出来的,要低调,你们夸我即可,我越谦虚。 方继藩却是语出惊人的道:“这是书生之言!” 弘治皇帝面上的笑容,逐渐消失。 刘健三人也不禁微微一愣。 啥? 方继藩心里想笑,报纸,我方继藩早想过了,这个买卖不做,真以为我方继藩是傻? 上一辈子,多少人曾妄想着回到古代,便办报纸,主导舆论,就好像报纸一办,这天下人自此便跟你一条心似的,甚至还能开启民智之类…… 方继藩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,正色道:“陛下,儿臣敢问,如此大规模的办邸报,这邸报一出,谁人可看?” 弘治皇帝的眉头渐渐拧得深深的,定定的看着方继藩,一时沉默。 “是读书人!”方继藩自答自问的继续道:“读书人看的四书五经还少吗?四书五经之中,有多少劝他们成仁取义之言,若是他们遵从四书五经去做又如何,还需陛下多办一个邸报来刊发?” 这一下子,却真的是将弘治皇帝问住了,也让在场的其他人也怔住了。 方继藩继续道:“士林闹,是他们自觉得,士大夫本应该拥有的东西被人冒犯了,他们将京察使当做了更加凶恶的厂卫,所以他们才生出了愤怒,四书五经,圣人之言,都劝不动他们,那靠一个邸报,就能让他们明白事理?” “再则!”方继藩顿了顿,又道:“至于绝大多数的百姓,他们大字不识,又如何推广邸报呢?还不是需要读过书的人念给他们听?陛下,现下万万不可开这个先河啊,至少暂时不可开,而今就以读书人而论,明白京察好处的读书人,终究还是少数,贸然开启,不但徒劳无功,浪费钱财,反而会带起更多办报的风气,到时,他们会把陛下拉到他们最擅长的领域里,用吐沫喷死陛下和儿臣。”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