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微服。” 方继藩匆匆下了楼,果然看到一辆寻常的马车稳稳的停下,萧敬在车旁伺候着,数十个禁卫都是便装,将这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。 方继藩忙上前,正好见车门打开,弘治皇帝屈身徐徐下了马车。 方继藩道:“儿臣见过陛下,陛下日理万机,在百忙之中,竟还屈尊来西山,关注西山上下的百姓,儿臣……” 可……他怎么见陛下下车时,脸色不太好? 方继藩心有点虚了,谁得罪他了?是自己吗? 对于弘治皇帝的脾气,方继藩觉得是了若指掌的,可他毕竟不是蛔虫,倒也不能立即猜测出喜怒啊! 好在方继藩历来是在经验中学习如何跪舔的人,他眼角的余光只扫了萧敬一眼,却见萧敬脸色蜡黄,心事重重的样子。 一下子,方继藩心里舒坦了。 哈哈,和自己没有关系。 若是陛下是因为自己而龙颜大怒,萧敬的脸色,哪怕是不幸灾乐祸,那也该是平静的。十之八九,又是太子殿下招惹陛下了,萧敬才会如此死了娘一般的表情。 弘治皇帝阴沉着脸,抿着唇,默默点了点头,便背着手,先行进了楼。 方继藩便连忙亦步亦趋的跟了进去。 弘治皇帝登楼之后,便见到了朱秀荣。 他又皱眉,显然对于自己的女儿,在此‘抛头露面’,陛下的心情有点儿复杂。 朱秀荣也显得局促,忙行礼。 弘治皇帝没有多说什么,默默坐下,方继藩亲自给弘治皇帝斟茶,而此时,球场那儿,已是欢声雷动了。 球员们入场了。 弘治皇帝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事,举起了桌上的望远镜,抬头看了一眼窗外。 只见那球场之外,人头攒动,而球场之内,红色和蓝色两种装扮的球员陆续入场,一身红色短衫的朱厚照,显得精神奕奕。 这里是西山,是‘狗裁判不公’队的主场,朱厚照一露面,排山倒海的欢呼便一浪高过了一浪。 “殿下千岁!” “打死裁判!” “殿下千岁!” 弘治皇帝听到这欢呼,而那望眼镜中的朱厚照,则踌躇满志,正在热身,得意洋洋的样子。 看到了朱厚照,弘治皇帝的心里有几分温暖,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:“谁是裁判?” “……”方继藩一脸无语:“那个穿黑色衣服,脑袋上包的像天竺阿三一样的那个……就是裁判。” 弘治皇帝一脸的不理解。 他沉默了片刻之后,突然对方继藩道:“淮河的民夫反了,从者数千上万……” 他没有再透露过多的讯息。 可方继藩一听,顿时明白了。 陛下想来是为此而气恼吧。 偏偏陛下又是一个威而不怒,什么事都闷在心里的人,固然心里大怒,却也只藏在心里而已。 方继藩便讪讪一笑道:“天灾人祸,此乃常情,秀荣,去给陛下捏捏肩,陛下坐了这么久的车,一定乏了。你看着满朝文武,就没有一个肯为陛下分忧的,净是一群酒囊饭袋,啊……萧公公,我说的不是你,你也不是文武,你是太监。” 萧敬脸色一青,很显然被刺激了,一口老血没差喷出来。 朱秀荣便站了起来。 弘治皇帝却是摇摇头,压压手制止。 “看看这蹴鞠吧。” 方继藩道:“陛下,是足球。” 弘治皇帝没有再说话。 可此时……却已开球了。 脑袋包的像天竺阿三一般的裁判,抱着球,到了球场的中心,他将球放好,接着吹起了哨子。 朱厚照先开球,顿时便犹如猛虎一般,带着脚下的球,横冲直撞。 对面的球员也不遑多让,拼了命的朝朱厚照迎面拦截。 朱厚照一个漂亮的回传…… 然后……… 他身后一个钳工没有接住,这球,却被对面的采石队球员直接带走。 顿时,球场一顿嘘声。 在这气氛之下,弘治皇帝竟也忘去了心里的烦恼,一下子沉浸其中,他举着望远镜,耳边是各种欢呼和嘘声,在这镜片里,朱厚照气得跳脚,一面组织人防守,一面气呼呼的张口,似乎是在破口大骂。 而与此同时,采石队发起了猛攻,竟是如狼似虎一般。 采石队的球员,大多出自最底层的百姓,但凡有了一丁点机会,他们比任何人都要刻苦,细细的观看,会发现他们的技艺水平,远超了西山诸球队的同行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