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懋提出了疑问。 他是实在有点不放心,到了他这个年龄的人,大抵看哪个年轻人都觉得是不靠谱的。 更何况这位太子殿下的黑历史实在太多了,他会如此想,也是情理之中! 萧敬则是笑了起来,道:“英国公显然是和文字打的交道少,有此疑问也是情有可原,可咱家呢,平时却是时常舞文弄墨的,这样的字,一气呵成,又乃谢公的字迹,谢公的行书,岂是寻常人模仿的了的吗?嘿嘿……除非谢公是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,才写出了这个,否则绝无可能伪造的。再者说了,以谢公之能,倘若真被人胁迫了,他随手在这奏疏里留下一些伏笔,谁看得出?” 萧敬笃定地道:“所以这份奏疏,绝对发自于谢公的肺腑,断不会有错。” “……”张懋的脸有点僵,他觉得自己像是吃了苍蝇一般。 一个太监,虽是说的恳切,可人家的意思听着很刺耳啊,不就是说自己是个大老粗,没啥文化,和文字打交道的时间少吗?这姓萧的一句咱时常舞文弄墨,那口吻,真如骄傲的小公鸡一般。 不过萧敬这话倒是说得在理的,张懋只得道:“既如此,就立即发出去,好早些将这奏疏送到陛下的跟前吧,这是好事啊,有了谢公的手书,看来……里头是绝对安全了。” 说到这里,张懋兴奋的搓着手,接着大叫一声:“来人。” 外头立马有小校匆匆进来,张懋将奏疏交给这小校道:“加急送通政司,不得有误!” “遵命。” 这大帐里,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,每一个都觉得自己的肩头轻松了几分。 没出事……便好。 一旦出了事,可就糟了。 张懋眉飞色舞地道:“好啊,真好……” 牟斌一直冷眼看着一切,几乎,他如透明人一般,从未开过口。 倒是萧敬想了想,道:“不成,人追回来。” “什么?”张懋一愣。 萧敬匆匆忙忙的吩咐了一句,过了一会儿,那预备要送出急报的校尉便又将奏疏送回了萧敬手里! 萧敬板着脸道:“陛下现在正急着等消息,不知有多心急如焚,他这几日定是寝食难安,而今有了谢公手书,殿下肯定是放心了。咱左思右想,咱是奉旨来迎太子殿下的,而今太子殿下安然无恙,此时再留在这儿,也不合适,这奏疏,咱亲自快马加鞭,送回去吧,劳烦英国公和牟指挥使在这儿多呆几日,咱家得赶紧回宫去报喜。” “……”张懋目瞪口呆的看着萧敬。 萧敬已经懒得理会他们了,拿着奏疏,匆匆出去,扯着公鸭嗓子道:“来人啊,预备快马,预备最快的马……” 大帐里,鸦雀无声了半天。 说实话,这么不要脸的人,张懋见过很多,死太监理应就是这样的,有好处的事,第一个冲在前,没好处的,便躲在了背后,可是……似萧敬这样直白的,却是不多啊。 “无耻。”张懋忍不住啐了一口吐沫。 一直安安静静的牟斌,这会却是笑了。 张懋脾气不好,便瞪着他道:“你笑啥?” 牟斌淡淡的道:“萧公公不无耻,萧公公只是比谁都明白,谁才是他的主人,他的主人只有一个,那就是陛下,若是还有,那么殿下也算半个,因而在他们面前,萧公公需要伪善,需要忠厚,需要永远嬉皮笑脸,将所有的心事都藏在心底。可是……” 牟斌顿了顿,简洁有力的继续道:“可是对其他人,他便什么都不在乎了,他不在乎咱们怎么看他,不在乎别人说他的是非,他不在乎,不是因为他不善于为人处世,是因为……他知道咱们如何看待他,都没有关系,他根本不必花费心思在你我的身上,营造出所谓的忠厚、老实,自然更不必谦虚了。” “残废了的人就是如此啊!”张懋不由感慨。 牟斌抿着嘴,颇有认同的颔首点头,自己和萧敬不同,自己还多少得讲一些人情世故,因为自己在这世上,不是孑身一人,自己有亲朋好友,会有子孙后代,没有人会愿意给自己的家族招惹什么是非和隐形的灾祸。 而萧敬则不同,他只需这辈子不被陛下和太子生厌就可以了。他死之后,哪管洪水滔天呢? ………………… 萧敬可谓是快马加鞭,跑的比寻常的快马还急,几乎日夜兼程,压根就没有停留过。 等到了两日之后,他抵达了京师,整个人仿佛瘦了一圈,一脸疲惫和虚弱。 可即便到了这里,他也没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