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:“妈妈刚去河边洗衣服了。喝了你外公配的药,体温倒是降下来了,不烫了。” 她又微微转身看了下女儿脑袋左侧用纱布包着的伤口,柔声叮嘱:“这伤口虽然不大,可也不能大意了,绝对不能碰水,晚上洗完澡后再去外公那换下药。” “好。” 柳夕雾微微抬着头看向这个新妈妈,见她眉宇间总是带着忧愁和伤痛,由于常年皱眉,两眉间已有一条很明显的竖纹。也许是母女血脉相连,她不自觉间就想伸手去替她抚平,她觉得像她妈妈这般善心美丽的女人该一辈子快乐,不该总是一副忧愁的模样。 柳佩芸是个可怜的女人,年轻的时候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,当年追求她的人可不少,而她偏偏看中了一个外地前来安醴打理生意的男人。那时候的他们也许是真的情投意合吧,在柳家双亲的见证下举办了简单的婚礼,也过了一段幸福的小日子。后来那男人家里出了些事情,发电报来将他召了回去,然后就再没回来过了。 在他男人离开后不久,柳佩芸被检查出有孕了。那正是三年自然灾害最严重的时候,饿死了不少人,柳家二老自己吃树叶草根都没亏待着怀孕的大女儿,辛苦怀胎十月后,在县卫生院生下一对令人羡慕的龙凤胎。 可喜悦不过半日,在卫生院照顾女儿外孙的柳老太转身去上了趟厕所,再次回来就发现襁褓中的小外孙不见了。 刚出生只见过一面的儿子丢了,丈夫也未归来,柳佩芸深受双重打击,月子没坐好,身子亏损了,精神也受了刺激,至此就算有柳老头这个乡村赤脚医生尽力的照顾着,身子也远不如其他同龄人。 在这偏僻的农村,就算是身体健康的成年人想要弄口吃的,也得拼了命的卖苦力,她们这一弱一小的母女俩日子过得有多苦可想而知了。也曾有人劝说柳佩芸带着女儿改嫁,不要再等那个薄情寡性的男人,可面相温婉的柳佩芸骨子里却特别的倔强执拗,坚决不依,带着女儿苦苦的守在这个简陋的屋子里。 这些年,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的住在当初和那男人结婚时新建的土砖房里,靠着娘家父母及弟妹照拂,她们母女俩才安然无恙的活下来。 柳佩芸娘家父母健在,她是长女,下面还有个妹妹和弟弟,如今都已经成婚了。一家人勤勤恳恳的干活挣工分,勉强能填饱肚子过日子,柳家老两口和弟弟不论有点什么都要给她们母女俩送来点,帮助她们度过一年又一年。 好在柳夕雾长大了,她从小就很懂事勤快,在这特殊时期,全是她一个孩子下地干活挣工分养着病弱的妈妈。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,柳夕雾四五岁就开始去田地里捡麦穗,抓泥鳅黄鳝,上山挖野菜蘑菇之类的,随着年龄渐长,她也是把干活的好手,双抢时节出力可比得上成年妇女。也许是身世的缘故,也许是生活所逼,她不得不坚强勤快,不得不像刺猬那般张开满身的刺保护自己,也保护好妈妈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