滚!” 那酒盏里还有半盏果酒,朝阿箬扑过来的刹那便有一阵风在她面前吹过,将那酒盏阻隔在外,一泼淡黄色的果酒反洒在了打杂的脸上,迷了他的眼,灼烧着他的皮肤。 打杂的双手捂脸,台上吟唱的歌声停了,那两个陪酒的女人也惊吓地连连后退。 阿箬没动,她只是往后退了小半步,方才那一阵调转果酒的怪风不是她使的。身后凛冽之气传来,阿箬回头看了一眼戴着面具的寒熄,她看不清对方的眼神,也看不出他的表情,可她觉得他应当在生气。 “我没事的。”阿箬的手指轻轻地捏了一下他的手心,心头砰砰快跳了两下,有些意外寒熄居然会在关键时刻帮自己。 神明大人的反应变快了? 厅内的声音引得丽蝶园里旁人到来,几个男男女女见打杂的捂着脸,连忙围过来,一双双眼落在了阿箬的身上:“这是个外来女子。” “外头来的人为何要放进咱们园子里?不干不净的,也不知是否带了什么脏东西进来!” “滚滚滚!滚出丽蝶园!” 阿箬抬眸看了一眼这通三层的空顶,楼内黑气依旧在,淡淡地漂浮在每一个角落里,一旦天黑便会伺机钻入人的身体里,鬼咒生效,必死无疑。 阿箬蹙眉,她恐怕在这地方待不久了。 想要救人不难,可要救一些不分黑白之人,好意也会被人曲解为恶意,那便很难了。 她松开了寒熄,左手掌心朝上,右手食指在手心里画下了一道符,符文闪着赤色的光,吸引着四面八方的黑气。 那些黑气鬼咒像是遇见了血的蚂蟥般拼命往阿箬手心的符文飞来,汇聚成一团浓浓的墨,阿箬的右手握住左手腕,防止手心颤抖,直到所有的黑气都被符文吸收后她才合并五指,猝然一道火焰燃烧,将黑气烧得干净。 城内鬼咒绝不止这一处,不找到根源,今日除,明日还会钻过来的。 阿箬掌心的那一团火叫人看呆了,他们只见那十几岁的姑娘气定神闲地拍掉了火焰,抖落一地黑色的细沙。她理了理袖子,淡然地瞥了众人一眼,这便牵着寒熄预备离开。 阿箬才转身,便听到身后传来了男人的声音。 “你是谁?”那人问。 阿箬回眸,朝他看了一眼:“便当我是好心来捉鬼的吧。” “你能捉鬼,可能捉妖?”谢二公子说出这话的时候,声音都是颤抖着的,他朝前一步,浑身冒着寒气,可脸色却红得不像样。 他看不见,手中的折扇被捏得变形,可他能听见,一步一步不偏不倚地顺着阿箬的方向走去。 谢二公子像是被人摁住了喉咙般呼吸困难,他的额角浮上青筋,抿嘴过后再问:“你若有真本事,能捉鬼,可能捉迷惑人心,摄人心神的妖?” 在场的所有人闻言,倒吸一口凉气,他们似乎都知道谢二公子说的是谁,可谁也不敢信他居然能这样说。 “谢二爷疯了,快、快去叫谢家的人来!” “他在说什么?他该不会还想要杀了……天呐,他才是被妖邪附体的那个!” 有几个人冲出丽蝶园,要去谢家找人,哪怕谢家人上门,让他们无生意可做,也好过谢二少爷在丽蝶园突然发疯,又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。 周围人议论声几乎掩盖了谢二公子的声音,他的声音很轻,可一句一字都被阿箬听见了。 谢二公子稳稳地站定于阿箬面前:“十年了,不曾有人说过这座城的坏话,此地何止古怪?满城皆是疯子,是那个女人的傀儡。” 他道:“那个女人是妖,只有我知道,因为我挖了自己的眼睛,从此不受她的蛊惑。” 凭这谢二公子的两句话,阿箬便断定他必然知晓城中古怪的内幕。他瞧着非富即贵,说不定能引阿箬找到城中恶鬼,还有,他口中的那个女人……究竟是谁? 谢二公子道:“我带你去一个地方。” 他伸出自己的手,面朝阿箬:“我叫谢随。” 阿箬瞥了一眼他的手,没动,只是抬手牵起了他的折扇,拉着人往外走。 她一左一右各牵了一个,能清晰地听到谢随紊乱的心跳声,阿箬好奇地朝他看去一眼,这个男人……挖了自己的双眼。 “姑娘如何称呼?”谢随问。 阿箬这回认真答:“阿箬。” 阿箬只顾着听谢随说话,牵着他的折扇顺着他说的店铺方向左转右转,没太在意自己牵着的另一个人面具下的脸色,也看不见寒熄的那双眼已经不知几回落在了她牵着的谢随身上。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,让他觉得自己和谢随一样。 分明是不一样的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