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真人正觉得二人相谈甚欢,不愧是同道中人,没想到欧阳这么快就要离开,想要挽留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,只能心怀不舍地将人送出门去。 眼见着欧阳衣衫飘摇地消失在密林之内,沈真人忽然明白了宗门内为何总有男修寻找同性之人做道侣。 长生路上,若有这样一位修为高深又明艳动人的道友为伴,谁还在乎他是男是女啊! 沈真人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口,只觉得自己那颗沉寂了几十年的春心竟在这寒冷的冬日里雀跃起来。 欧阳没学过他心通,自然不会知晓沈真人萌生出的野望。 正月十五过后,朝堂上又迎来两件大事。一件是国公侯爷们要离开京城,返回各自军营,为皇帝陛下守疆护土;另一件却是皇帝陛下欲为皇子皇女择名师以教之,下旨让朝臣们推荐合适的人选。 但这两件事都与欧阳没什么关系。 在把给沈真人找徒弟的事委派给苏素,又把皇庄那边的人事做了初步的筛选之后,欧阳需要面对的事情是:欧家人归来。 或许是冬日里行路艰难,欧家人回京的时间比预计中晚了许多,正月二十四的下午才抵达京城。 亲生父母归来,欧菁自然不好再在叔叔的府邸里住下去,当天就收拾行装,领着一众下人回了另一处欧府——曾经的庆阳伯府,今后的承恩侯府。 按照常“礼”,欧阳应该把欧家人召进宫中或者亲自返家一趟。但他实在不想看见欧家人那一张张讨人厌的臭脸,只在欧家人抵达京城的第二日,将名义上的兄长欧阡叫到夏宫,短短地见了一面。 欧阡也没有和欧阳唠家常的兴致,简简单单地把家中近况交代了一遍,隐晦地暗示欧阳不必担心,他和母亲赵氏会管束好家中诸人,不会再让欧阳“劳心费力”地插手欧家琐事。 这样的两不相干也是欧阳最希望的。 他和欧家不可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一刀两断,如果可能,欧阳也不想对欧家人下狠手。可要是欧家总有人像欧陌那样没事找事,自己作死,欧阳也不可能只因为他们姓欧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手下留情。 会面结束前,欧阳随口问了问欧菁的婚事,想知道欧阡这边有何打算。 没曾想,他这边话一出口,那边的欧阡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炸了毛,瞪起眼睛,如临大敌地反问道:“九千岁可是对她有所安排?” ——你才九千岁,你们全家都是…… ——呸呸呸,不小心把自己也骂进去了! 欧阳郁闷地定了定神,皱眉反问:“你是她亲爹,你不给她安排,难道等我这个做叔叔的给她安排?如果你真是这么打算,倒不如让菁儿自己给自己谋划,反正开春之后,各家都会举行春宴,多走上几家,总能遇到让她称心如意的夫君。” 如今的风气还算开放,女儿家要遵守的规矩虽然不少,但也远没严酷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程度。世家豪门举办宴饮的时候,男宾和女宾也只是分席而坐,并不会隔上屏风乃至庭院,使得男男女女相见不得。 正因如此,如今的宴会大多兼顾着相亲的功效。尤其是春日里,春心萌动的时候,小娘子小郎君便会在各家长辈的率领下齐聚一堂,以门当户对为前提寻觅姻缘。 欧阳这么一说,欧阡明显愣了一下,似乎没想到会从欧阳口中听到这样一种答复。 不等欧阳再说什么,欧阡便迫不及待地应了下来,然后又风驰电掣地起身告辞。 欧阳不由得满头黑线,总觉得欧阡隐瞒了什么。 但想了想,欧阳又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大事,十有8九就是欧阡以为他已经给自家女儿找好了下家,是以对欧菁的婚事毫无准备,冷不防听到欧阳和他一样没做打算,一时间免不了有些慌神。 毕竟,欧菁过完年就十七了,再不找好婆家,大姑娘可就要变成老姑娘了。 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