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道陈家村在做农具,这附近村子里的人都不准备打铁锅了,”王铁匠道,“没有锅还能凑合,开春之后没有农具就耽误事了,还是谢大小姐看得长远。” 有这么个看得远的人,大家跟着学也能获益匪浅。 铁匠铺开始打农具,陈家村就牵回了两头黄牛。 旁边孙家村的人来看牛,当瞧见陈家村用来安放牲口的大棚时,孙阿爷不说话了,半晌摇了摇头,他自以为见识很广了,但是与谢大小姐比起来,真是天上地下。 回孙家村的路上,孙江忍不住问道:“阿爷,您这是怎么了?咱们只要好好干,过阵子也能买上两头黄牛。” 孙阿爷叹气道:“你就看到了两头黄牛吗?” 不然呢?孙江没想到还有什么东西。 孙阿爷道:“十几头黄牛都塞不满的棚子。” 孙江恍然大悟。 孙方还没明白,不过看一个棚子怎么就将阿爷变成这样。 孙江沉默半晌才道:“阿爷,这就是您说的那种……远见吧?不是谁都能有的。” 孙阿爷伸手拍了拍孙江:“我老了,万一哪天我不行了,你总该知道去看谁,往哪条路上走,接下来不管你路走得顺不顺,你都得感谢人家,如同对待族中长辈一样。” 孙江道:“阿爷放心,我懂得。” 孙方在旁边直摸头发,他不知道阿爷说的什么意思,但他感激谢大小姐,可惜他们现在穷每次来陈家村拎来的东西都不好,但等他有了银钱,定然会好好报答谢大小姐和陈家村。 “那件事你记得,”孙阿爷吩咐孙江,“谢大小姐说,村子里若是有人生病,就要知会陈家村一声。” 孙江有些不好意思:“总要劳烦人家。” 孙阿爷将雪踩得“咯吱咯吱”作响:“不是劳烦的事,别大意了,这时候容易发时疫。” 听到时疫两个字,孙江脸色都变了。 除了战事之外,时疫最可怕,不知要带走多少人命。 陈家村。 陈老太太看着那两头黄牛,轰着周围的人群:“都回去,看什么看?还没看够?” “祖母,”黑蛋道,“看又不花银钱。” 陈老太太后悔,应该到明年用的时候再买黄牛,外孙女非说要自己养一阵子,而且开春之后大家都买牛,可供挑选的不多,而且也不是这个价了。 总之到了花钱的时候,辰丫头就有一堆理由,每次她都无法反驳。 好不容易买了点药,这又没钱了。陈老太太嘟囔着,她本来还想留点银钱给辰丫头做两身衣裙。 辰丫头长高了些,身上的衣裙也旧了,整日里忙来忙去,就不知道打扮自己。之前陈老太太觉得辰丫头不肯打扮还挺好,免得被人惦记着。 现在陈老太太倒是不怎么担忧了,一来辰丫头会拳脚功夫,二来身边总有黑蛋几个护着。 最重要的一点,陈家村和附近村子的小子们,看到辰丫头脸上只有三个字:辰阿姐。 辰丫头这“阿姐”的地位,根深蒂固,谁也不敢起什么坏心思。 “阿姐。” 谢良辰正在熟药所和许汀真一起筛磨好的药粉,就听到黑蛋隔着门大喊。 “怎么了?”谢良辰转头问一声。 “来人了,”黑蛋道,“宋家老太太来了。” 宋老太太说过要来陈家村看看,但谢良辰以为要等到天暖和一些…… 谢良辰看向许汀真,灶火上正在熬蜜,现在这里离不开人。 “你去吧,”许汀真道,“这里有我。”她早就看出来了,良辰这丫头不可能整天被绑在熟药所,良辰要做的事太多,除了陈家村之外,附近村子里的人也经常上门来请教各种问题。 许汀真现在想一想,此时的熟药所和谢良辰都与她开始想要收徒时期望的不同,但让她更加欣慰自己的决定,来陈家村是对的。 唯有一点让她心中一直不安,良辰帮府衙抓了辽人,她问起良辰这件事时,良辰说与她失去的记忆有关。 她总觉得这桩事不简单,养大良辰的到底是什么人? …… 谢良辰在村口见到了从马车上下来的宋老太太。 宋老太太穿着灰鼠氅衣,里面的衣裙颜色都很素淡,头上只带着一根碧玉簪,看起来很是亲和。 不过即便如此,陈家村的人依旧不敢围上来说话。 陈老太太向宋老太太行礼,陈家村的人才如梦方醒般,纷纷照做。 谢良辰扶着宋老太太往村子里走,宋老太太向周围看去,看到一间间茅草屋,不远处冒气的炊烟,还有跑得小脸通红的孩子们,忽然长长地舒了口气。 宋老太太只觉得胸口比往常都要舒畅许多:“好久没出来了,出来看看当真心情不错。” 说完这话,宋老太太看向陈老太太:“就是要辛苦你们了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