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天晚上六点的相亲,你妈跟我说了。 季明景: 别让我怀疑你跟那两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一样,不知天高地厚。 季父只说完这么句,就像刚刚那个摔门而走的人,如出一辙地断然挂掉了电话。 一阵急促的嘟嘟声中,季明景五指死命攥住手机。 如果说母亲刚刚的指桑骂槐压得他喘不过气来,那现在父亲的威胁就是在将他往绝路上逼。 他突然无比抵触甚至惧怕明天的到来,可现在暗夜沉沉,四周一片寂静,旋在室内时钟秒针的滴答,被无限放大,好像一个扭曲的黑洞,一点点吞噬季明景濒临破碎的意识。 他猛地伸手去够到自己的包,动作有些混乱地从里面夹层摸出个白色小瓶,瓶里的药片随着他发抖的胳膊响起某剧烈的颤音。 季明景瞳孔缩紧,仿佛突然想到什么,定定地看向瓶子上的字。 如果把这瓶药片全都吃了 是不是就能解脱? 他的手像按下某开关,不抖了,僵白手指缓慢而流畅地拧开瓶盖。 从前也想过,如果得了绝症,如果被逼成重度心理抑郁,如果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,是不是爸妈就会他稍稍温柔一点,宽和一点,包容一点? 那他做出点决绝的举动,他们是不是也会心软呢? 季明景着魔般注视那个圆形瓶口,眼睛像彻底放空,只有程序在操控他的动作,驱使他将瓶子倾斜,药片一股脑涌入手掌。 他仰起头,毫不迟疑将它们全数塞进嘴里。 几秒钟后,卧室里传来一阵止不住的呛咳,然后是剧烈干呕,白花花的药片被吐出大半,或掉在床边或滚到地上,看上去触目惊心。 季明景浑发颤,额头渗出了冷汗。 半晌,他呵地轻笑一声,竟然没喝水就直接下咽,迫不及待想干件大事,连老天爷都在嘲讽他无知。 那声轻轻的笑,最后逐步扩散,季明景胸膛剧烈起伏,眼圈被反胃的感觉激起病态的红晕,他坐在床上,最后只剩肩膀在无声地颤抖,低着头,周遭一切再度恢复令人心悸的死寂。 他缓缓倒下去,默默蜷缩起来,将体埋入冰冷的床单里。 真窝囊啊,他卑微地想。 脑袋隐约开始昏沉,刚刚还是强咽下了几片药,此刻空荡荡的胃里烧灼难受,很想喝水,可是动不了。 就这样吧 最好明天他就能解脱了,离开了,到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。 虽然明知是痴人说梦,几片安眠药而已,又吃不死人,但这感觉跟死一次也差不多了。 所以,就这样吧 ** 不知什么时候,季明景彻底没有了意识,他不知自己是不是做梦,但等他在浑浑噩噩里听到一串类似闹钟的声响,再睁眼时,是躺在一张触感陌生的床上。 季明景有些择床,所以他先意识到这个,然后是和他家完全不一样的顶灯。 起床啰! 明快的嗓音仿佛从天而降,季明景猛地起,见到那个从他旁边慢悠悠坐起,揉着眼睛打哈欠的少年。 睡得堪称鸡窝的头发,印着黄色小鸭的睡衣松松垮垮,挂在不怎么壮实的板上,抬手时布料下滑,露出小半个肩头,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