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似乎到她该同众人打招呼的时候了,洛棠脑袋一空,忘词儿了。 她该如何自称来着? 行什么礼来着? 原先嬷嬷教过的礼仪规矩,在宫门口当着这么些人的面,竟一时全忘了! 那些等着侯夫人发落的小娘子们低头疑惑,便听安宁侯笑了声:“既然大家都来了,也不必在宫门口站着,一道进去吧。” 说完,也不等众人反应,自顾牵起洛棠,指间轻轻揉了把她的掌心,将人带进了宫。 洛棠死死昂着头,可也不知是谢凤池的动作,还是刚刚的事情还没从脑海挥去,她的脸颊宛若被晚霞烧着,一直下不去,连到了宫宴上都没了争奇斗艳的心思。 她觉得有些不舒服,好似披上了漂亮的衣服,梳了好看的发髻,可来到这天下最尊贵的皇宫中,与从小悉心教养的贵人相比,仍相形见绌。 趁着谢凤池中途离席,同新帝去商议事情,洛棠也提裙出殿,想透口气。 不料突然听到有宫人窃窃私语,圣上带安宁侯去相看贵女去了,就在不远处种着梅花的冷香殿里,说得有鼻子有眼的。 洛棠脚步一顿,有几分难以置信,可刚刚在宫门口的那一幕又挥之不去。 她知道,男人都会三妻四妾的,甚至养外室的。 虽然现如今她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无依可靠惶惶不安,但蓦然想到,若是谢凤池真同旁的女子有染了,某天突然要带回个人,对她说,我要纳妾了,自己会怎样? 洛棠深吸了口气,想,那她就狠狠扇他一个大耳光,然后和离,回顾家! 想是这么想,可该防还是要防,却不是偷偷摸摸的防,而是大阔步着去抓奸! 没曾想,什么冷香殿,什么圣上带头牵线,全是假的,洛棠小时候沾染的是民间的阴私,险些忘了,这些贵人们有更高超的手段。 小她一岁的赵彬瘦的看不出原样,脖子上被锁着锁链,像条狗一般被禁在这座宫殿里,见她来了,一把跪下,满面痛苦地哭出来:“姐姐——” 洛棠脸色猛变苍白。 被赵彬软禁在别苑中,他趁自己中药便来亵玩,还有在营帐内的那些场景全部涌入脑海。 圣上与谢凤池留赵彬一命,他竟还不死心,竟还用这种手段来引自己! 洛棠一言不发,转身就走。 “姐姐,你别走,你看看我,就听我说几句话,好不好!”赵彬嘶哑着唤她,宛若看着最后一根稻草。 洛棠脚步一顿,气急败坏:“我不是你姐姐!” “你是!”赵彬额角青筋凸起,曾经看着有多单纯,有无辜的少年,此刻看着就有多歇斯底里,面目狰狞, “谢凤池瞒天过海的手段再高,也瞒不过我第一眼就知道,你是我的姐姐!” 洛棠简直头皮发麻。 他如此确定自己是他的姐姐,还怎敢做出那种有违人伦之事? 可她才不会着他的道,不论他说什么,都定然别有目的,甚至自己应一声这称呼,都可能从旁边窜出来人,指正她的身份玷污皇家血脉,从而惹祸上身。 所以她什么都不说,只冷冷看着他,看他还要说什么鬼话。 果不其然,赵彬见她宛如见到救命的稻草,求她里应外合救他出去,什么承诺都敢许,甚至胆大包天到连谋朝篡位许她长公主的话都说得出来。 洛棠可悲地看着对方。 半晌,她才道:“活着不好吗?” 形销骨立的少年像条狗一般坐在地上,闻言略显讽刺地勾起唇角:“姐姐,若你当初不想着逃开,若你一直向着我,我们能活得更好。” 洛棠就不想再听了。 赵彬看出她的抵触,顿了顿,突然笑得更灿烂了些:“姐姐,你觉得现如今成了侯夫人,就高枕无忧了吗?”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