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现在,那双冰冷的眼睛被雪白的丝帕覆盖挡住,倒平添了些平时少见的柔弱。 元清杭悄悄叹了口气。 纵然是人人称羡的剑宗天才、名门骄子,可其实,也不过是个刚刚成年的十八岁少年而已。 他虽然已经用了全力帮他救治,可是最终能救好几分,他心里也是忐忑。 若是这双眼睛真的受了损伤,又或者是不能恢复如初,那可怎么办? 而且,到底是为什么,终究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呢? …… 身边的宁夺忽然动了动,眉头痛苦地皱了起来。 元清杭担忧地看了看他,抖开储物袋,探头冲着里面喊:“多多?” 一团黑乎乎的小东西“噌”地蹿了出来,正是那只小造梦兽。 小家伙几天没出来,在小空间里过得自得其乐,皮毛越发黑亮光滑。 一落地,便骨碌碌滚到他脚边,瞪着乌溜溜的眼睛,巴巴地看着他。 元清杭从储物袋里找了棵灵草喂给它,下巴微抬,冲着地上的宁夺示意:“这么多天把你喂得这么好,又该干活啦?” 小造梦兽的豆豆眼眨了眨,立刻跑过去,摇着小短尾巴,毫不客气冲着宁夺的脸上狂喷了几口。 奇异的气息萦绕着宁夺的鼻翼,无声钻入。 宁夺紧蹙的眉头终于慢慢放松开来,粗重而散乱的呼吸,也逐渐变得平缓了些。 元清杭看着他的脸,喃喃道:“好梦啊,宁仙君。” 过了一会儿,他终于也耐不住巨大的困乏,慢慢闭上了眼。 心里有事,便睡得浅。 不知道是不是被造梦兽的气息影响,这一睡下,也是乱梦纷呈。 混乱的梦里,一会儿是自己一掌将宁夺打下瀑布,一会儿是宁夺眼中渗血,问道“元少主,我自问一向视你为友,你为何和别人一起害我?” ……… 周遭再一转,又换了厉轻鸿死死抓着他衣袖,哀哀哭泣:“我狠心也是他们所有人逼的,是他们都要害我!” 刚说完这句,一截雪亮的剑间就从厉轻鸿胸口透出来,宁夺冷冷从他背后现身,眼眶中黑洞洞的,像是空了一般:“你伤我双目,我要你一命,也不为过。” 元清杭在梦里只觉得满心冰凉,想要叫喊,却又被魇住了,叫不出来。 正浑身不能动弹,对面的宁夺却又睁着带血的眼睛,看向了他,忽然一剑刺来:“我知道,你始终是要害死我的。” 元清杭猛地大叫一声,翻身坐起。 可是这一惊起,却感到周身一片异样。 冰冷刺骨的一股剑气当胸袭来,虽然无声无息,却带着雷霆般的威压,瞬间逼近了他,和梦里一模一样。 “别动……”熟悉的声音低低响起来,带着虚弱和沙哑。 元清杭一惊,不由自主向后一仰,可是对面的宁夺动作更快,长剑寒光一闪,急追而上。 可是他目不能视,刚一向前,就被元清杭伸着的腿绊了一下。 这一下正脸朝下,若是元清杭不管不顾躲开,他必然会摔个鼻青脸肿,元清杭略一犹豫,就被宁夺整个人扑在了身上。 宁夺手腕急翻,准确地按住了元清杭的胸口,另一只手横过剑来,又稳又狠,压住了他的脖颈。 听不见身下的人说话,又举目皆盲,他语气更加急促:“说话,不然就杀了你。” 随着他的话语,那柄剑毫不留情往下一按,眼看着就要划破元清杭的肌肤。 可忽然间,应悔剑却凄鸣一声,骤然发出了一道刺眼无比的血光! 而它的剑身竟然像是被什么死死托住了,再也划不下去。 元清杭一怔,望着眼前的应悔剑,忽然心里巨震。 果然,宁夺也身子微微一颤,显然也想了那一点,整个人僵在了当场。 以血为誓,画符作盟。 应悔剑此生此世,绝不能再主动伤害的,只有一个人。 …… 元清杭心里微微酸涩,深深吸了口气,苦笑:“宁仙君,你威胁人可真没有一点新意。同样的一句话,我听过三次啦。” 宁夺一动不动。 雪白的绢带遮着他的双眼,两端低垂下来,轻轻拂在元清杭的脸颊边,给人一种温柔又无情的错觉。 忽然,旁边一道小影子猛地扑过来,宛如闪电,撞上目不能视物的宁夺。 宁夺猝不及防,身子一歪,可是那影子依旧不依不饶,小爪子抓着他肩膀,张嘴就想去咬。 元清杭慌忙打了个响指:“下来!” 小造梦兽这才悻悻地一扭头,从宁夺肩膀上跳下来。 胖身子一落地,还不忘回过头,冲着宁夺狠狠龇了一下牙。 宁夺压在元清杭颈中的剑缓缓移开,翻身下来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