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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4)


环抱,丝毫没有之前的亲切友好。

    《金色钟声》是降b大调的协奏曲,按你的要求,以古筝为独奏乐器,创作的柔美明媚、积极活泼的乐章,给优雅老绅士温柔的庆祝生日。恕我直言,古琴这种阴暗、凄凉的乐器,根本不适合演奏它。

    说着,他顿了顿,视线抛向钟应毫无诚意的解释道:

    抱歉,我不是针对你,我是说所有古琴。

    他说着抱歉,却没有丝毫歉意。

    为了维护自己的曲子,他说得非常不留情面,连钟应都微微皱眉。

    钟应是天才,我相信他可以把阴暗的古琴,弹出阳光明媚的味道。多梅尼克毕竟是个老好人,再说了,古筝古琴都是中国的弦乐器,能有什么差别?

    差别?

    厉劲秋语调戏谑,聊起乐谱,天才在他面前也无法撼动他的铁石心肠。

    古筝二十一弦,古琴七弦。你提前患上阿兹海默症连数都数不清了吗,我的钢琴家?

    你多梅尼克被气得不轻,找你作曲真是没让我失望。我要去看看我的医生,免得还没到老贝卢的生日,先到了我的祭日。

    他压抑着怒气,又满是无奈的拍了拍钟应的肩膀。

    孩子,加油吧,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。

    他说完,转身把排练交给了指挥帕米拉。

    中年钢琴家快步疾走的背影,看起来根本不像去看医生,更像是找了个借口逃跑,让钟应自己对付厉劲秋这个大难题。

    帕米拉拿着指挥棒,告诉固执的作曲家。

    秋,多梅尼克都通知了古筝演奏者,不用来了。不如你让他试试?

    可惜厉劲秋寸步不让。

    我写的曲子里,容不下突兀的弦乐。

    说着,他看向钟应,直白的下了定论,你太年轻,不了解我的协奏曲,那是必须由古筝或者钢琴才能奏响的音乐。放弃吧。

    他姿态傲慢,说完站在了舞台正下方,扬声说道:开始排练《金色钟声》,立刻。

    台上围观这场争论的乐手,噤若寒蝉,显然已经习惯了厉劲秋的脾气。

    他们立刻将乐谱翻回初页,做好准备,等待着帕米拉发出信号。

    然而,站定了指挥台的帕米拉,为难的提醒道:我们没有独奏乐器

    厉劲秋只会更加严厉的回答道:没有独奏乐器你就看不懂谱子了吗?

    帕米拉抬手投降,表示好吧好吧。

    她沉默片刻,再抬手,便带起了优美舒缓的小提琴音。

    钟应站在一旁,没想到会是这样。

    他五年前陪师父来过意大利,正是在这间剧院第三玫瑰厅举办的音乐会。

    热情的主办方,以及钢琴家兼老板的多梅尼克,给他留下极深印象

    固执、谨慎。

    当师父说,多梅尼克答应帮助,让他在贝卢面前演奏时,钟应都诧异了半晌。

    毕竟,这位先生没给他留下乐于助人的印象,他还为多梅尼克转性一般的爽快,反省过自己是不是小人之心了。

    直到他站在这里,见到了更固执的厉劲秋。

    他才意识到

    难怪这次多梅尼克一点儿不推脱,原来,这位作曲家才是真正的顽固派高手。

    连个机会都不给的。

    管弦乐队配合默契,《金色钟声》早在一周前就交到了他们手上。

    虽然是第一次排练,音符却和谐得像是演练了无数次。

    除了

    一片空白的独奏乐器段落。

    钟应沉默的走到多梅尼克之前的位置,钢琴家留下的乐谱,印满了《金色钟声》完整的旋律。

    他一边听舞台上的演奏,一边翻看复杂的五线谱,努力去理解厉劲秋式怪异的休止和特立独行的行板。

    他脑海里有古琴的弦音,配合着管弦乐队每一次停顿、静默。

    舞台上熟练的演奏,展示着这乐队的优秀与默契。

    他们在厉劲秋魔鬼一般的嫌弃视线里,从头到尾排练了《金色钟声》。

    就在他们例行心如死灰,等着厉劲秋日常挑刺批评的时候,舞台侧面走上来一位怀抱古琴的年轻人。

    钟应没有征得同意,直接带着漆黑的古琴走了上去。

    那张桐木斫制的幽居琴,拥有符合现代古琴规格的七根钢弦,琴枕、岳山、冠角配以黑檀,琴身伏羲式双弯,赋予了它温文尔雅的独特气质。

    他见到厉劲秋皱眉,看出了对方的排斥。

    然而,钟应别无他法,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。

    舞台上没有留给他的位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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