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依着礼数,他们还不能置之不理。 尤其是太子,虽然自觉对方一回来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,却还是要端出一副好弟弟的姿态,以及一个储君的容人之量,带着众兄弟去打个招呼。 他不知道的是,于景渡今日这举动还真不是冲着他。 对方纯粹是心里不痛快,这才懒得跟着仪仗慢慢悠悠地在大街上任人围观。 于景渡直到进了宫都不知道太子他们另有安排,遑论故意一说? 于景渡进了宫便直奔御书房而去。 这个时辰皇帝下了朝,通常都会在那处批折子或与朝臣议事。 听人通报于景渡来了的时候皇帝略有些惊讶,大概是没想到人这么快就到了。 这会儿殿中还有朝臣呢,皇帝也不避讳,直接让人进来了。 于景渡进门后便朝皇帝行了个礼,又回了众臣的礼。 他进宫后便摘了面具,这会儿一袭修身的武袍,长身而立,一眼看去身上的英武之气尽显。 皇帝和在场的朝臣在京中看多了养尊处优的勋贵子弟,骤然面对气质凛冽的于景渡,一时之间面上都不由现出了欣赏之意。 更重要的是,于景渡和皇帝长得太像了。 从前他们都觉得太子与皇帝长得像,但实际上太子长相偏温和,与皇帝英武的气质并不相似,只不过他眉眼随了皇帝,在众多皇子中算是比较像的。 但今日见了成年后的于景渡,众人才发觉宴王殿下才是最像皇帝的那个。 两人气质都偏冷硬,五官棱角分明,尤其那双如深潭般的眼睛,总带着令人难以捉摸的情绪。 “老三回来了!”皇帝亲自从书案后起身,走到于景渡身边,抬手在他手臂上重重一拍。 父子俩四目相对,于景渡面上没什么表情,皇帝目光中却带着一丝笑意。 “怎么这么早?”皇帝笑问。 “回陛下,宴王殿下思念陛下心切,没跟着仪仗来,自己先进了宫。”一旁的内侍开口道。 皇帝闻言大概也猜到了自己这儿子估计是没耐心,朗声一笑道:“好,不错。” 他转身看了一眼朝臣,“老三今日回来了,朕陪他说说话,诸位爱卿今日且先回去吧,明日再议。” 众臣闻言忙应是,而后朝两人行了个礼便退下了。 殿中只剩皇帝和于景渡,以及守在不远处的内侍和于景渡的亲随黎锋。 “我儿不错,越来越像朕了。”皇帝看着于景渡,伸手在对方背上一揽,拿脑袋在于景渡额头上不轻不重地磕了一下。 于景渡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,只眼睛微微有些泛红。 皇帝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,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。 “我儿在边关吃了不少苦头吧?”皇帝问道。 “儿臣无妨。”于景渡道。 皇帝知道他的秉性,便转头看向了守在不远处的黎锋。 “你是三殿下的亲随?”皇帝问道。 “臣黎锋,叩见陛下。”黎锋朝皇帝行了个礼。 “这些年三殿下可好?”皇帝问。 “殿下一切都好,就是今夏受了次重伤,伤了肺腑没养好,如今落了些旧患。”黎锋开口道。 于景渡回头瞪了他一眼,黎锋忙住了口。 “来福,宣太医。”皇帝吩咐道。 一旁的内侍闻言忙吩咐人去叫了太医。 于景渡试图阻止,却被皇帝抬手制止了。 “父皇不必忧心,儿臣无事。”于景渡道。 “在边关缺医少药,如今到了宫里,总不好再叫你受苦。”皇帝说着叹了口气。 他看着眼前的于景渡,心中百感交集。 年轻一些的时候,他其实不大喜欢这个儿子。 于景渡和他长得太像,性情自然也随了他。 但那时候的皇帝年轻气盛,每每见到于景渡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。 那种感觉带来的不是喜悦,而是某种威胁感。 如今他已过了不惑之年,早已有了帝王的自信和沉稳,再见到于景渡时,心境便有些不一样了。 他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青年,便像是在欣赏年轻时的自己。 “陛下,吴太医到了。”来福道。 皇帝挥了挥手,示意吴太医帮于景渡诊脉。 吴太医忙依言而行。 片刻后,吴太医朝皇帝行了个礼,开口道:“回陛下,宴王殿下此前应该是受过重伤,肺腑落了些病根,不发病时没什么影响,若是情绪波动太大,便容易引发旧疾,届时轻则会咳嗽胸痛,重则会卧床不起,甚至咳血……” ?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