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惧哀酸怒,各有私心。】 周偈强撑着一脸的淡然默默退出来却没有即可就走,而是转到殿侧,见左右无人,方倚着廊柱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。 暮色看着周偈的异状,刚要询问却被周偈一把拉住手。中秋之夜,周偈的手竟然冰凉,手心里全是汗。暮色大惊,急急的问:“殿下这是怎么了?” “没什么。”周偈勉强笑了一下,“腿有点儿软。” 暮色心疼的扶住周偈,低声劝道:“殿下下次不要再跟皇帝顶着说了,皇帝毕竟是皇帝,真惹恼了他,吃亏的是殿下。” “你以为我在怕这个?”周偈好气又好笑的点了一下暮色的额头,嫌弃道,“小傻子!” 暮色摸着自己的额头,不解的问:“那殿下怕什么?” 周偈却摇摇头没有回答,扶着暮色慢慢往外走,刚走出十步,就听有人在叫“恂王留步!”。周偈转回身看到武兴帝的半妖常随长乐正跑过来,忙问:“长乐常随可有事找本王?” “长乐来传陛下旨意。”长乐拦住周偈要接旨的跪拜,凑到周偈身前,压低声音道,“陛下请恂王往紫微宫稍候,待宫宴散了后陛下有要事与恂王商议。” “完了。”周偈面上恭谨的谢过长乐后向着紫微宫而去,心内却是骂道,“真是天家无情,父皇竟要拿我当靶子!” 周偈的离去让宴席气氛略有些尴尬,直到周璠领着诸皇孙们敬过酒,席间气氛才又恢复如初。武兴帝看着小少年们的朝气蓬勃,看着小娃娃们的精灵可爱,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早殇的惜缘。 “可怜吾的奉川啊。”武兴帝颇为伤感,“襁褓中就失了怙恃,和亲阿拿才一年多就殇了,真是福薄啊。” “奉川生时福薄,死后却有恩泽。”周俍劝道,“是父皇的护佑让她回了家,现如今长眠在父母身边也算善终,还请父皇节哀。” 武兴帝听闻点点头,看向周璠身后的锐儿,问:“是你接她回来的?” “回陛下。”锐儿规规矩矩的跪伏在地,恭谨的答,“是。” “这一路辛苦你了。” “锐儿职责所在理当如此,为翁主无惧无苦,陛下的体恤锐儿不敢受。” “严寒一冬穿越北疆全境,肯定是辛苦的。”武兴帝问,“吾听说曾在杨府停留多日?” “是。”锐儿不知武兴帝为何会有此问,不免忐忑,挑着字眼小心应对,“过奉川后遭遇暴风雪实在无法行路,又不敢委屈翁主停在驿站,故借杨府别苑驻扎。” “如此说来真是难为杨家了,驻军停灵竟无避忌,实可谓忠心啊。”武兴帝用手指轻点着几案,沉吟一番,对着周俍说,“因旧案牵连,杨家困守封地也有十几年了,却还是持忠守节,实属难得。俍儿代吾拟旨,杨铄复袭镇北公爵位,族中如有青年才俊,按制察举出仕吧。” “是。”周俍领命,却在心内嗤笑。 一场中秋家宴竟吃出了百种滋味,弘王府里是赤裸裸的酸。 “什么东西!”周信重重拍了一下几案,骂道,“接个死人就算有功,借个园子就算忠臣?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,父皇的偏心越来越牵强了。” “皇帝为什么偏心恂王呢?”周信的半妖常随流凌十分不解,“明明每次都被恂王气到发狂。” “那谁知道?”周信恨道,“父皇真是越老越怂,再这么忍让他,早晚得让他翻了天!” “那我们该怎么办?”流凌凑近周信,压低声音说,“我可是听长乐说,中秋宴散了后,皇帝留恂王在紫微宫待了好久。” “还有这事?”周信立刻来了精神,“都说了什么?” “那就不知道了,言灵在,长乐不能随便透露的。”流凌的声音更轻,“会不会和川北道的信雕有关?” “怎么可能?”周信马上否认,十分自信的说,“本王协理司马,用信雕查探边防军情乃是公务,询问属国动向也属正常,并未曾留下任何可质疑的地方。” “那皇帝为何留了五千七杀军在风州?”流凌意味深长的问,“难道殿下真信什么救风州雪灾,修奉川堤岸的鬼话?” “本王自然不信,但本王曾阅过风州刺史的奏章,说七杀军驻守奉川岸,化入兴威、节安、北良,以充守固。川北道太守范日升也有密报,说七杀军入三城后按制巡守,未有异常。”周信想了想,下了结论,“万安侯赵绥清一直闲居在奉川郡昀丘县,他因长兄一案失势后颇有些怨怼,常生事端,朝堂都有耳闻,父皇此举多半是为了震慑他。” 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