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易很流畅地打完这句,犹豫了一下,又抿着一点淡淡的苦笑删掉了句尾的“道歉”,重新打上了“赔钱”二字。 苏棠看得挑起了眉毛。 且不说那天的事到底算是谁欺负谁,那天距现在已经有一个多礼拜了,现在才想起来替未婚妻出头,苏棠不禁猜测他是怎么想起来的。 “他这是看到媒体对你的报道,知道你有钱,专门来敲诈你的吧?” 沈易浅浅地苦笑,很干脆地摇头。 苏棠看着他以近乎于一般语速的打字速度敲下一段话。 ——他去找我应该只是为了给我添麻烦。他开口向我要三十万,我答应了,他又突然翻脸说我羞辱他,和我纠缠了十几分钟,最后没有再提钱的事就走了。他是做建材生意的,今天华正集团的一个项目公布招标结果,他的公司中了一个很大的标。 苏棠看得拧起了眉头,心里有点说不出的不安。 她对钱的事一向不是很敏感,不过用一个标段换沈易一个闹心,她总觉得陈国辉做了桩不大合算的买卖。 苏棠仔细看了两遍沈易打在手机上的话,抬起头来,“他纠缠了你十几分钟,除了说要钱和说你羞辱他之外,应该还说了些别的什么吧?” 沈易有点为难地笑笑。 ——我们公司的门禁很严格,我们是在公司大门外的人行道上见面的,灯光有点暗,他激动起来说话很快,我没有看清楚,大概是在骂我。 苏棠狠愣了一下,“你一个人去见他的?” 沈易似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苏棠怎么会有这样一问,被喷泉池中投射出的香槟色光线映照着,满脸都是金灿灿的困惑,还是点了点头。 “他不是在你上班的时候去找你的吗,秦静瑶呢?” 上次听沈妍那样骂了几句她都觉得刺耳得想跟她拼命,天晓得他一个人是怎么站在把路边上被人骂了十几分钟…… 沈易大概是会意到了苏棠责备里的心疼,抿起一点笑意,张手拥过苏棠的肩,在她肩头上轻抚了几下以示安慰,单手握着手机打字。 ——这是我的私事,没有麻烦她。 沈易的微笑被灯光映得很明朗,很坦荡。 苏棠不得不承认,沈易与秦静瑶之间的公私分明真的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的,从她认识沈易以来,无论是多么需要一位能帮助他无障碍表达的人的时候,只要与工作无关,沈易就没有联系过秦静瑶。 沈易有沈易的原则,苏棠不愿随意搅扰。 苏棠抿了抿唇,“除了这个,陈国辉还干什么了?” 沈易微怔了一下,干净的眉眼里掠过些许没来得及遮掩的诧异。 “这样看着我干嘛?”苏棠好气又好笑,“肯定还有别的事,之前每回陈国辉找你的麻烦,我都想辞职,你都不让我辞,这回突然主动提出来让我辞,不可能只是因为这个。” 沈易的苦笑里说不出是赞许多一点还是无奈多一点,拥着苏棠的肩膀,像小学老师印小红花一样在她额头上实实地落下一个吻。 然后一键退回到手机的主界面上,点开邮箱,点进一封已查收过的电子邮件,把手机递给苏棠。 苏棠放下手里的炸鸡,拿纸巾擦了擦指尖的油腻,接过沈易的手机,一眼落在格外显眼的邮件内容上,狠狠一愣。 邮件的发送时间是今天上午十点多钟,发件人被沈易备注过,即便沈易没有备注,苏棠也认得出来,这是陈国辉的办公邮箱。 邮件正文里没有一个字,只有几张照片。 照片的内容是她那份以培训的名义被集团人事部门调走的档案。 苏棠无声地叹了口气。 她的直觉虽然不如沈易的值钱,但多少还是有点准头的。 “这个我知道。” 苏棠无奈却踏实地笑笑,把手机递还给沈易。 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