丝锦被,望着望着就不觉眼酸。 察觉到她的感伤,拾阴的手掌落在她发顶:“先洗澡吧。” 躺在温水飘香的浴桶中,玉魁先开始忍不住乱想,时时刻刻提防门窗,以防有人偷窥。 她身上的衣裳是之前逃跑时为了躲避抓捕偷的,早已经肮脏不堪,拾阴推门进来送衣服,将脏衣服一并收走。 “你...你干什么?”她双手抱胸,惊厥看着男人。 “我看不见,你放心。” 玉魁先这才反应过来,怪不得白天初六要站在他前面,原来是引路。 “这是新衣服,给你放这。” 他搁下就走了。 洗过澡,拾阴再次入房,玉魁先沉怒着眼睛,双手紧紧抓着被子一脸警戒。 拾阴虽然看不见,但从她纷乱的呼吸能听出一二。 “不要害怕。” 拾阴的手伸入被子,一把抓住她的脚背,玉魁先瞬时挣扎起来,乱蹬乱踹。 拾阴并不生气,奋力一拉,将玉脚搁在怀中,拿出药膏给她抹上血痕累累的脚踝。 玉魁先终于不再踹他,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,终于在清凉的药膏下,平静下来。 “谢谢。”她声如细纹的说。 拾阴给她手腕也上了药,骇人的伤痕深深凹陷,几乎见骨那般。 拾阴用手帕抱住,指尖在手帕上辗转,之后又想去摸她的脸。 高肿的面目透着隐隐的热烫,拾阴半摸着,指尖便悬空了,空洞的眼睛就像是深渊那样无声。 风清夜静,玉魁先小眯了一会,然后拿出床里一早收拾好的包袱,趔趔趄趄地从后门离开。 从昨晚男人把她带回来她就看好了路线,从大路走很容易被人看见,如果是农家田里就不会。 叁月暖春,绿油油的麦苗已经到了小腿,露水打湿了她的鞋袜,鞋上沾着厚厚的泥土。 玉魁先气喘吁吁地跑了许久,脚下一个没留神就摔倒在地,包袱里的古董玉器呼啦啦滚了出来。 她爬跪在地上捡,一双男靴突然出现在眼下,玉魁先顿时愣了。 抬眼,正是本该熟睡的拾阴。 对方还没开言,她就先出于本能地跪地求饶,佝偻的脊背充满着恐慌和害怕。 “大爷..大爷饶命,我..我不是故意的..我下次再也不敢了..” 她以为会受一顿暴打,但没想到男人却蹲下身,抓起她按在地上满是泥泞的手。 “伤口都裂开了。” 玉魁先手指微微蜷缩,有点没反应过来。 下一瞬,拾阴就把她拦腰抱起来。 温暖的怀抱和温柔以待让玉魁先身板发僵,她盯着拾阴的脸,水盈盈的眼睛惊愕不已。 一面又心生疑惑,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?这眼睛,究竟是真瞎还是假瞎? 拾阴让初六端来热水,捧起她的玉足给她洗脚,全程一言不发。 洗完脚的她蜷缩在床上,随着天明将至,才疲惫的窝在床里睡着了。 之后玉魁先又逃跑了几次,不仅都以失败告终,每次都带着伤回来。 拾阴从不打骂她,只是一次比一次沉默。 魁先见他不言不语,会细心给她上药的模样,满是酸苦的心就像是被暖光照耀。 这更让她害怕了。 这天,天刚蒙蒙亮,玉魁先刚走出门,就发现男人坐在院子里。 月亮被乍泄的白光所隐匿,他不知坐了多久。 她刚要趁他没发现回房,就听他说:“离开这里,你想去哪?” 这话问得她回答不上来,玉家已经没了,她能去哪?呵。 “我找到你的时候,很高兴自己看不见,这样就看不到你身上的伤,我就不会难受。” “你..你认识我?” 拾阴抓住她的手,一字一顿地说:“两年前,端午节。” 玉魁先湿了眼眶,再细看眼前人,相貌才重合起来。 短短两年,已经物是人非。 擦了擦眼泪,扯开唇,勉强笑笑:“原来是顾兰亭顾公子,小女子眼拙,竟然没认出来,失礼失礼。” 拾阴听声心里更加难受,试探着擦去她的眼泪。 他不曾接受过父母教养,也不与人类为邻,纵使心里已经翻江倒海,可也不知该说什么。 玉魁先眼泪止不住了,抽抽噎噎倚在门框上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