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嘉心底可惜,看来张兰修终究是舍不得祝满的。 祝满扫了眼宋星然,见他一身玄色大氅,玉璧似的面容犹如冰雪冷凝,却又始终搀扶着清嘉,显而易见的保护姿态,他眼珠子一转,忙讨好道:“进去说话,进去说话,外头可冷呢,莫将老夫的小外孙冻着了。” 清嘉心里翻了个白眼,他倒很会给自己打圆场。 也是拐入正厅,清嘉才发现,原来今日,祝清萍也回了。 她捧着茶杯,端坐在堂屋窗侧。 雪天总还是阴沉,屋内也昏昏暗暗的,窗外的湘妃竹叫北风吹得猎猎作响,影子斑驳在她身上,显得晦暗不明。 祝清萍一身缎织金袍,脖子上缠着白狐皮的围脖,于满室暗淡中还是惹眼,鬓发上堆叠着珠光,是与往日不同的堂皇富丽。 见祝满领着人走入,祝清萍双眸眯了眯,有锐利的敌意一闪而过,她将手中茶杯放下,站起身来,鎏金耳坠熠熠生光。 到底是嫁了权倾朝野的首辅,装饰打扮都截然一新,分外贵气,这样看来,祝清萍在赵家,日子过得还算不错。 但祝清萍发疯下毒的情状都还历历在目,清嘉心底生出疑惑来,要嫁给赵严这个老叟,自己在梦中都吓得病急乱投医,与徐长陵私奔,祝清萍心气儿这样高的人,竟毫不抵抗,心甘情愿嫁给赵严么? 真是奇怪。 她默默打量着祝清萍时,宋星然却将她手牵过,高大的身子略侧了侧,将她挡在身后。 祝满见了祝清萍,露出愕然的神色,问:“可见过你母亲了?” 但出乎意料的,祝清萍的情绪竟很平和,眼神都不扫一下他们,微曲腿,行了个礼:“父亲。” 缓缓道:“母亲喝了药,已睡下了。” 张氏生病了? 难怪今日不曾露面。 清嘉印象中,张兰修身子骨可健壮,鲜少有头疼脑热的时候,大约祝清萍出嫁一事,对她打击是极大的。 只有祝满,没事人一般,瞧着气色不错,面泛红光,瞧着还能再活五百年。 只见祝满点了点头,张罗着清嘉夫妻坐下,捋着胡须,十分欣慰道:“如今你们姐妹二人皆嫁得良婿,为父很是欣慰呐。” “良婿”宋星然皱了皱眉,默默偏过头,不愿再看一眼祝满虚假的面孔。 祝清萍一双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,紧紧地攒成一拳,微微发颤。 她也是近来,才真正看清楚,自己的父亲是如何一个虚伪之人,更是对自己半分疼惜也无。 要嫁给赵严,祝清萍不是没想过逃。 最早,张兰修与祝满商量,可否谎称祝清萍得了急病,暴毙身亡,以求躲过这场荒谬的婚姻。 但祝满不愿,张兰修心疼女儿如花年纪要嫁个老叟,只觉得荒谬,祝满却觉得是,千载难逢的好机会,是飞黄腾达的信引。 他得了宋星然的暗示,先是卑躬屈膝地与赵严道了歉,又暗中引赵严瞧过一回祝清萍,问可否易女而嫁。 赵严开始当然不悦,但他虽喜欢清嘉,也才两面之缘,喜欢她她生得清纯娇媚,又年青美丽,想要当个小玩意养着,逗一逗罢了。 被宋星然捷足先登,还下了赐婚的旨,他亦不想与皇帝作对。 再一见祝清萍,虽不及清嘉美丽,但也有几分相类,也那样如花的年纪。 他年纪大了,就喜欢年青的小姑娘,便也接受了祝满的提议。 祝满呢?他软禁清嘉那一手,后又察觉出漏洞来,这一次轮到祝清萍,他铁了心肠,便只有更严密的看守,连张兰修都寻不到机会入手。 后来,逢上清嘉回门,祝满对祝清萍的看管才松了些,好歹能出来走动了,但祝清萍被囚了两个月,简直要疯,彼时她将一腔仇恨倾注在清嘉姐弟身上,对清许下了毒,后来闹剧中,又将那淬了毒的簪子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