儒、雅,清、正? 宋星然似是被这话一蛰,忽而生了不少烦躁。 她与谢云嵩聊了一夜,好似已将他抛诸脑后,连回家的路上,还在与亲近的侍女议论不止。 宋星然心情略有复杂,他阔步走近清嘉,却发现她脸上不见喜色,只余惊诧,完全不似从前见他时的欢欣羞涩。 好善变的小女子。 宋星然悄无声息,似鬼一般,清嘉真真被唬了一惊,看清楚来人是他,才捂着扑通乱跳的心脏,磕巴道:“宋、宋大人。” 宋星然背着手,将方才触碰过清嘉肌肤的手,藏在了袖中。 他唔了一声,眼神幽邃,皱着眉头,面色很沉。 清嘉凑近了些,歪着头仔细打量他,男子身材高大,肩胛宽阔,默默无声时,没来透出一股冷肃郁结之意。 作什么如此吓人?有病么? 清嘉婉言问:“你不舒服么?” 她伸出手,在他眼前晃了晃,关切道:“是不是喝多了酒?一会记得喝些蜜糖水……” 自己絮絮叨叨说了许多,宋星然却只盯着她。 他眼神古怪,清嘉觉得心里发毛,说话声音越来越小,艰难地挤出关怀之色。 却见宋星然面上不悦似冰雪消融一般,缓缓回了温。 宋星然忽然松了口气。 好歹还记得关心他。 而后又卷起一股烦躁,为何自己的情绪竟浑似被人牵着走一般,冷静理智都抛在脑后。 宋星然不解,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波动从何而来,只默默地,将眼神从清嘉娇艳的面颊上挪开。 似刻意、生硬地瞥了一眼在丫鬟怀中,睡得横七竖八的宋蔚然:“你们用我的马车罢,叫蔚然睡得舒服些。” 想宋星然是心疼妹妹,且他的马车确实宽大舒适许多,清嘉并未推迟。 坐在马车上,清嘉缓缓阖上双目,开始回想今夜与宋星然相处的点滴。 大约……大约他是不抵触自己的,或许还有几分轻微的好感? 不然为何大庭广众地替自己出头呢? 还未得出个论断,思绪已随着马车的颤抖遽然而止。 车外,马驹剧烈嘶鸣,车厢亦颤振不止,行车戛然而停。 宋蔚然的婢女掀开车帘,探出半个身子去问:“发生了什……” 一句囫囵话不曾说完,凄鸣的惨叫便从她的喉咙处卡断,她身子抽搐两下,很快软趴趴地倒了下去。 竟已断气了。 清嘉与听雪对视一眼,怕得浑身发抖,只能紧紧抱住尚在睡梦中的宋蔚然。 今日是万寿节,普天同庆,夜不闭户,又有谁家的贼匪这般大胆?自己又遇上什么人? 如此六神无主地胡乱想着,车帘唰啦被撕扯开,清嘉眸中映出一张凶神恶煞的脸,他挥着手中长刀,向她头顶劈来。 清嘉便是闭着眼,也能感受到冷厉的白光自眼前闪过。 本以为自己要遭受断头之痛,但剧痛迟迟未至,她大着胆子睁开了眼,怯然望去,只见为首那人生得一张国字脸,此刻也露出惊诧的表情,与一群手下大眼瞪小眼。 国字脸扯过旁边小弟的脖子,横眉竖目,怒道:“怎么是个娘们,宋星然人呢?” 清嘉这才明白过来,这人原来是宋星然的仇家。 自己又是什么运道,偏偏上了宋星然的马车。 心中忍不住怨起他来。 好端端的,换什么车嘛? 当真晦气。 只见一旁的小弟也面露疑惑,他挠了挠头,指着车壁上明晃晃的宋字玉雕,略显无辜地回话:“这分明是宋星然的车啊?” 后头挤出来一道声音:“统领,不管是谁,宁杀错,勿放过,灭了口再说。” 国字脸哗地抬手,又将利刃高举在清嘉头顶。 清嘉心惊,眼见头顶的大刀又要落在自己脖子上,忙装作浑然不惧的模样,怒斥道:“你们好大的胆子,竟敢挟持当朝阁老的未婚妻,便不怕他报复你么?” 清嘉清晰地感受到,一道劲风闪过,拂开她的额发。 但刀刃的白光凝在眼前,好歹不曾迫近。 千军一发,只差毫厘,自己便要一命呜呼。 周遭的声音已然变得很模糊,清嘉只听见自己一颗心脏狂跳,而血液却凝滞。 她脑中不住思考,要如何才能躲过此劫? 既是宋星然的仇家,冤有头债有主,自是寻宋星然麻烦去,杀了她这么个倒霉鬼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