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氛太沉。 我岔开话题,问:“您生病的事,所里还要瞒着吗?” 老胡摆摆手:“你别操心了,认真工作。这点小事儿,我自己能处理好。” “好。”话说完了,我把楼下买的果篮放在床头柜上:“您休息,我们就不打扰了。” “小山。” 我一只脚踏出门外,老胡突然叫住我。 我回头看他。 脸色发黑,疾病折磨让他几个月内像是老了十几岁。 “我带了你四年,你一直寡言少语,提不起干劲,活得像要入土,这些我都看在眼里。”老胡笑笑:“但最近你变了,是好事,我为你开心。真的。” “胡叔……” 老胡朝我点点头:“加油,孩子。” 走出门外,我闭上眼,说:“我会的。” 阿列夫零 *援引庞德:《何谓良好的法学教育》中提到吉卜林所言。 老胡是糟糕的父亲和丈夫,但确实是良师,一码归一码,没有给他洗的意思。 第47章 又添一笔旧账 老胡的病情在一周后公开,全所哗然。当晚李笑笑和谢弈约我吃宵夜,去的是很火的炸串店,这家最出名的却是腌咸菜。 点完单,菜和酒上齐,谢弈咬着串炸耦嚷嚷。 “酒精炸物腌咸菜,妈的,这是致癌三件套啊!牛逼,我拍张发朋友圈。” 李笑笑靓女无语:“你可收收神通吧八戒。老胡得癌的事儿早上刚闹出来,你这时候发是不是找抽?” “草,笑姐说的对。”谢弈把手机放回去,“嗨,你说老胡,怎么就得这么个毛病呢。” “现在癌症高发还年轻化,”我起开一瓶雪花:“老人里十有六七是得癌走的。” 碰了杯,劣质玻璃杯三两相撞,响声错乱。 我转念一想,又觉得这话晦气,侧身轻声“呸”了下。 酒饱饭足。 分道扬镳前,李笑笑提醒道,“哥俩,明儿别忘了带身份证啊,行政要扫了填体检单。” 老胡的事儿一出,行政楚主任立马安排了全员体检,地点在一家体检中心,公费,但强制执行。 谢弈拍拍脑袋直哎呦:“得亏你提醒,不然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。” “知道了。”我挥挥手同二人告别:“注意安全。” 回到家里已经快十二点。我洗完澡,头脑混沌地翻找身份证。 但找了十多分钟,没见到踪影。 酒精让大脑迟钝。我急得有些出汗,慢几拍才记起,因为怕隔壁程序员闹事,春节回来后我特地把贵重物品都锁起来。 打开上锁的箱子,底部果然压着我的证件。 身份证有了,过几天可以顺利去体检了。 等等。 身份证…… 体检……? 中邪一样,我坐在床边发呆,这两个词不断涌现,又排浪般没入水面。反反复复,寓意不明。 ——直到脑海里出现一张不久前见过的脸。 酒气瞬间全散,鸡皮疙瘩很快爬满我的后背,蛰伏多年的巨大秘密在我眼前被骤然掀开一个角。 裴崇,或者说裴雁来的父亲—— 这人我见过。 我记性不差,但是在我那平庸得像是车轱辘滚出来一条印子似的前二十七年里,能记得全须全尾的事也就那几件,数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。 想想也怪。 当时虽然觉得事情不太对劲,但备考生毕竟精力有限,旁的惦记没几天也忘到脑后了。 时隔多年,那些想时像是蒙了雾、亦或是无声被大浪淘沙带走的旧事,却跟起开一坛封了多年的烈酒一样,原貌被风卷着,突然“哗”得一声响,悉数散在面前。 我高中时有写日记的习惯,从柜子里翻出高三的那本,我稀里哗啦地翻着页,找到了那年的四月一日,缓了半晌才确认自己不是酒后犯了失心疯。 是,确实是愚人节,周一,我高考体检。 学校安排一起坐车过去,到地方我才知道定点医院离我和裴雁来家都不远,走路也就十分钟。 我人缘很一般,每年愚人节也没人跟我闹。 所以耿一直急匆匆摸过来,告诉我裴雁来有急事儿找我的时候,我半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