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神色平淡依旧,然而抬起眼来,仿佛是沉沉黑夜中冒出一丝熹微的光,越来越盛,如烈火燎原—— 然后他扯了扯嘴角,露出个笑容来。 那笑容不复平日里的平和温柔,也不是当初初得道主之名时的浅淡莫测,而是几分轻佻几分漫不经心——看着竟然是神微山上秦家公子的模样。 沈意脑海中忽然一震,他默默望着秦越,仿佛被他烫着了似的,眼眶有些酸涩。 天道不料他还有这番气魄,忍不住一愣,又很快回过神来:“秦越,你没有灵力,还妄图跟我一战吗?不要自取其辱了!” “不试一试,怎么知道?”秦越挑眉笑道,“出手吧!” 天道神色一冷,浑身灵力毫不保留地倾泻而下,秦越身上玉石玉佩随之亮起微光,他抬起手,右手虚握,仿佛握着一柄剑一般,丝丝缕缕的剑气顺着玉佩流入他指尖,秦越指尖微动,然后拔剑出鞘! 没有灵力,唯有纯凝剑气。雷霆震怒,江海清光,皆在这一剑中! 沈意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剑气和天道的灵力相撞,在灵力威压下颤抖起来,却见秦越再起手,又是一剑,竟然割破了灵力的屏障! 沈意睁大双眼,蓝风亦是惊得说不出话,而天道脸色一沉,反手再一道灵力挥去,秦越本想格挡,然而那点剑阁玉石雕刻成的玉佩到底撑不了多久,顷刻间剑气就消散了。 眼见天道的灵力直冲秦越命门,沈意手腕微抬,魔气喷薄而出,挡住了那灵力的去路。 沈意被灵力所侵,微微喘息着后退,心知单凭他的力量,绝不能在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中全身而退。然而忽然间,他心下一动:若是他和秦越联手呢? 秦越需要剑气,他没有剑气,那么魔气代替,可不可以? 沈意心念电转,天道却没再理他,而是望着秦越:“你方才那招,不是灵力也不是魔气,究竟是什么东西?” 秦越一面暗自吐纳调息,以修复自己这脆弱的凡人之躯,一面笑道:“你猜?” 天道脸色变了又变,最终定格在决绝的杀意上:“看来又是个歪门邪道的法门,秦越,你今日不死也得死了!” 秦越没有说话,抓紧机会调息着,一面想着对策。而沈意回过头来看他:“你还撑得住吗?” 秦越眨了眨眼:“有什么撑不住?再来十个我都撑得住——” “行了,别贫了。”沈意没好气道,“我是问,如果用我的魔气铸剑给你用,你撑不撑得住?” 秦越闻言一愣:“这个……我还真没试过。” 一边的蓝风终于忍不住好奇:“秦越,你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?” “这个,说来话长,以后再说吧。”秦越指了指窗户,“至于当下,我们这边动静这么大,还得你去守一下门窗,否则要是被发现了可就不好了。” 城主府里,修为最高的就是清玉,自然是怕被清玉发现不对。蓝风思索片刻:“行吧,他交给我了——但是要是事后他要揍我,你记得为我说话。” “……当然。”秦越点点头。 天道见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,面无表情道:“怎么,当我不存在吗?还是觉得我奈何不了你们?” 秦越望了他片刻,含笑道:“是,又如何?” 就在下一刹那,沈意周身魔气澎湃而出,把烛火遮挡的严严实实,整个卧房都是一片昏暗;又是一息的工夫,魔气不断收缩凝结,烛光重现眼前,而那微光之下,能看到魔气幻化成一柄长剑的模样,横在秦越手边。 秦越伸手握住,任魔气腐蚀他的皮肤,一跃而起! 昏暗的光线中,只见魔气如龙纵横,魔龙抬头之时,气势锐不可当;低头之时,又觉幽咽缠绵。就这样阴阳交替几许,最终幻化成古朴的虚影,冲天道吞噬而去! 天道眼见秦越和沈意联手袭来,虽知道以他二人修为不可能胜过自己,但是在那古朴剑影中,忽然感觉到一丝恐惧,出手时气势已然弱了。 气竭的灵力和漫天魔气相撞,屋外漫天雷云忽然疯了一般旋转起来,狂风乍起,吹得檐下角马叮当作响,惊醒了檐下出神的清玉。他蹙眉站了起来,看着天边异象,忽然心下一动,闪身朝皇帝卧房而去。 狂风暴雨,晦暗如夜。清玉一路行来,居然没有在路上看到一个小厮,他到了皇帝卧房前,也没看到房前伺候的丫鬟,心知必然是出了事。 他不顾满身的雨水,伸手就要推开房门,却被一人拦住了。 那人一身蓝衣,把一柄竹伞撑在他头顶,一面把他冰凉的手指握在自己温热的掌心,笑道:“这是怎么了?失魂落魄的。” 清玉抬头看他:“你……没走?” “你在这,我为什么要走?”蓝风道。 清玉默了默:“我以为你一介魔修,来我身边必然是有所图谋——” “谁是魔修?魔修是谁?”蓝风打断了他,“我什么都不知道,仙尊大人,你不要冤枉我。”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