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听懂的是自己是青年口中的“二弟”,没听懂的是,青年所说的“那个世界”,到底是哪个世界。 傅云章正迷惑着,周遭场景变幻,到了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。 房间里有发出微弱光芒的灯,也有一张床,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。 没有门、没有窗、没有声音……像一个牢笼,却被牢笼还要黑暗。 这回他反应快,没一会就想起了自己是在哪里,应该是在一个……精神病院? 他好像是一个病人,一个被整个世界都抛弃的病人。 这个病人的世界里没有光,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。 意识到这一点,傅云章开始敲墙壁。 他觉得不该是这样的,他觉得自己遗忘了一些重要的东西,可他偏偏想不起来。 他只能固执地一遍遍敲击着墙壁,可他越敲,房间里就越暗,很快,连最后的灯光也没了。 他茫然地在黑暗中睁大双眼,然后听到了下雨的声音和河流的声音。 身上又湿又冷,腿也动弹不得。 他感觉冰冷和黑暗一起在沙哑着嗓音狞笑,似乎想把他拖进深渊之中。 而他想喊,却喊不出声,只能任由两者一点一点把他吞没。 就在傅云章即将呼吸不过来的那一刹那,突然有一道光穿破黑暗落了进来。 光里有一道人影,他走过来,抱住了自己。 傅云章感觉自己的身体终于不再像冬天的铁块那么冷,他轻轻回报住人,然后呢喃道:“韩桦……” 虽然他没看清,虽然他好像不记得了,可他的潜意识知道,会穿过重重黑暗带着光芒拯救自己的,只有韩桦,也一定会是韩桦。 傅云章的梦到这里就走到了终点。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被眼前的光亮刺了一下,不由得重新闭上,好一会才再次睁开。 他想动,却感觉身上酸软得不行,只能勉强扭了下头,结果一扭头,就看到一个人趴在床沿。 傅云章不用看脸也知道是谁,想笑,结果不小心扯到了伤口,不由得轻嘶了一声,惊得韩桦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。 韩桦似乎也在做梦,做的还是噩梦。 他一醒来就喊了声“云章”,脸色白成一片,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哪里。 他轻舒了一口气,习惯性地低头,想看看傅云章有没有动动手指什么的,结果一低头,就对上了一双带笑的眼睛。 那双眼睛清澈而明亮,瞬间就把他内心的不安与惶恐,荡涤得一干二净。 只是这惊喜来得太突然,韩桦想说话,却一时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,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道:“云、云章……我、我去喊、医生过来……” 傅云章还没来得及说话,韩桦就跑了。 他正遗憾地想不知道对方要跑多久,结果一眨眼的功夫,这人又跑了回来。 傅云章试着张了张嘴,虽然声音有点沙哑,但还是能发声,便轻声问道:“你不是说去找医生吗?” 韩桦眉飞色舞地说道:“是啊,我让等在门口的吴媛去喊啦!我当然是留在这里陪你!” 韩桦想问他喝不喝水,可医生没来他不知道能不能给傅云章喂水,不免有些无措。 傅云章看着他那张贴了好几个创可贴、显得又是狼狈又是好笑的脸,瞬间有些心软:“是因为找我才受伤的吗?” 韩桦一开始没听懂他在说什么:“受伤?什么受伤?我没有受伤啊!” 韩桦说着,甚至还蹦跶了几下。 他这一蹦跶,傅云章才看清他两只被绷带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,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。 韩桦掩耳盗铃般地把手藏到身后,很快又意识到这也没用,嬉笑着放了下来:“没事,破了点皮,医生小题大做而已。” “小题大做?”韩桦话音未落,病房门就被推开,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,“你不是画家吗?我看你是不想要继续画画了。”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