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珺哭笑不得,扳开他的手道:“兄弟们好容易才见到,怎么也不问问别的?” “我们对别的没兴趣,只想知道你如今真的是大卫驸马了,还是外面瞎传的?长公主当年离京可是奔着庆阳去的。”另一个青年笑嘻嘻道。 谢珺忙道:“是真的,雍冀梁三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。韩王殿下做的主,皇叔是主婚人。三媒六聘,礼数一样都没少,我们是正儿八经成了亲的。” 几人见他一本正经得解释,都不由得哄笑起来,纷纷打趣道,“你独个儿流落在外,能有啥聘礼?听说长公主离京时,可是带了几十车的嫁妆,你小子可赚大了。” 谢珺也不恼,笑道:“就当我入赘李家好了,反正长公主乐意。说起来,她的嫁妆全都倒贴给雍州了,走的时候只带了随从。” “啧啧啧,小谢如今可真像变了个人。”几人勾肩搭背,笑着调侃,“以前要是这么说他,怕是二话不说就要把人掀翻狠揍了。” “瞧瞧你们,从羽林卫沦落到了帝陵守军,我哪忍心揍。”谢珺扬眉道。 “好小子,你这如今混得好了,都瞧不上以前的老哥们了?” “我看他是打不过了,所以不敢动手了。听说成婚以后的男人体力会大不如前,是不是啊?” “哪有这事,”谢珺立刻抗议道:“自己不行才会找借口,我体力好着呢!” “别光嘴上说,来来来,比划比划?” …… 再沉稳的男人,这种时候也是会被激起血性的。 谢珺一时按捺不住便应了下来,几人便如少年时常玩的那样,解开衣袍丢到一边,两两相当,赤膊角力。 一轮下来,谢珺铆足了劲头总算拔得头筹,其他人不服,闹着还要比。 他躺在草地上直摇手,气喘吁吁道:“下次、下次吧,我连着几天都没睡觉了,才从……才从战场上下来。” 众人去翻他的衣袍,果然看到斑斑血痕,于是就此作罢。 谢珺穿好衣服,拉他们坐下打听家里的情况,得知两位兄长依附了燕王,只有姐姐还留在城中,母亲早在开战前便跟着萧氏族人去青州避祸了。 众人又问他所来何事,只要不是求援都行,因为他们据守此处将近两年,只守关卡不理外事,这是和燕王的约定。 难怪方才接待的军候得知来意后,长长的舒了口气。 谢珺只说是来见萧祁,只为叙旧,没有公干。 众人又围着他追问这两年的经历,因为传闻都大相径庭。 有的说他在陇山落草为寇。有的说他依附梁州,做了皇叔的乘龙快婿。有的说他夺了崔氏的地盘占山为王。还有说他抢了和亲的长公主…… 正在说笑之际,军候走过来见礼,说是崔园那边安排好了领路的人,也准备好了祭品。 谢珺便起身同大家作别,先陪雍伯余去了崔园。 ** 重重高墙后,林木幽深荒草丛生,原本的小路都被覆盖。 带头的是一名身形佝偻的老宫奴,给他们各自递了一根竹杖,一路趟过齐膝深的杂草,窸窸窣窣摸索前行。 这里几乎成为荒园,坟冢被落叶和野草覆盖,墓碑上爬满了藤蔓,需要扒开才能确认墓主是谁。 谢珺走到中途时突然顿住了脚步,没有再跟着他们前行,而是径自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。 老宫奴将雍伯余带到元嘉墓前便离开了,返回的时候,在一处偏僻的小土丘旁看到了谢珺。 他正站在一株枝条婆娑的古拙老柳前,面对着那片绿意幽幽的小土坡出神,像是在默默凭吊着什么,神色有些诡异。 老宫奴好奇地瞧了几眼,只觉得心头悲怆遍体生寒,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。 偌大的崔园,便只剩下两个人。 谢珺面色沉静如水,左眼藏在眼罩中,右眼微微闭合,方才的少年意气早就荡然无存,脸上渐渐显现出悲苦沧桑之色,就连微风中浮动的红色袍角都为之黯然失色。 这是他此生第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