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致削好笔后,握着笔,笔尖悬在纸上顿了片刻,随即用铅笔在纸上开始打形。 画室里很安静,只有纸笔相触时发出的沙沙声。 宁致简单的勾画出头发、面部和颈部的形态。 画画是个细致活,对细节要求非常高。他会画水墨画,对素描的了解来自温锦的记忆,而温锦最擅长的就是人物肖像。 但这是温锦擅长的,他就算有这些记忆,也没这个基础。 他停下笔,拧眉看着面前自己画出来的东西,沉默了片刻,继续刻画五官。 他画的不好没关系,反正庄弈君自己会脑补。这次他没折腾庄弈君,但也花了近三个小时才完成。 而庄弈君,就这么看着宁致看了三个小时。 作品完成后,宁致面无表情的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臂,道:“你可以休息半个小时。” “完成了?”庄弈君愣了一下,随即心底漫起一层无边的喜色,他猛地站起身,可坐的时间太久,加之天冷,脚都麻了,竟是打了个趔趄。 他本能地抓.住窗帘,稳住身形,激动道:“温锦,你可以下笔了?” 宁致甩动手的动作顿了一顿,瞥了眼画的不怎么样的人物肖像,站起身,道:“半个小时后,我们再继续。”说罢,他走了出去。 庄弈君想追上去,犹豫了一下,还是放弃了,而是抬步来到了画架前,目光投射在画板上,看着不怎么样的画,激动的心就像是被人泼了一桶冰水。 温锦的画功他一个外行人虽然分辨不出高低,但好赖他还知道的,眼下的这幅画,画功就像是换了一个人,眼睛画的不像,有些空洞,鼻子不够立体,嘴唇比他的厚…… 他想到了曾经摆满这个画室的那些画。 那是庄飞舟的,不挑画功,就说细节,处理的十分到位,甚至一些连他都不知道的习惯,温锦都刻画出来了。 庄弈君晦涩的看着眼前的画,到底是温锦没有仔细观察,还是因为心理障碍才有失水准? 半小时后,庄家的佣人送来了营养餐。 他和庄弈君用过午餐,回到画室,让庄弈君脱了外套,打算画全身素描。 这次用的时间更久,直到下午五点多,才完成。 他看着比上一幅明显有进步的画,沉默了片刻,对庄弈君道:“你先去洗个澡,咱们等会继续。” 庄弈君穿外套的动作顿了一下,“时间不早了,明天再画吧。” “不行。”宁致严肃道:“趁我现在有感觉,必须一鼓作气。” “再有感觉,也没你身体重要。”庄弈君上前夺走对方手中的笔,在对方发怒的瞬间,皱眉道:“你胃还要不要了?” 宁致抬眼,眼底不带任何波动,“走吧。” 本来还想今晚用画再突破一下,既然对方这么关心他,那就算了。 三月初春,乍暖还寒。 宁致裹紧身上的外套,上了庄弈君车的后座,车子疾驰在拥挤的马路上,他望着车窗外的华灯,突然道:“庄弈君,明天把协议带过来吧。” 握着方向盘的男人手指一紧,他望着前面的车龙,踩住油门,道:“那之前咱们说废去离婚那条?” 宁致闻言,收回目光,落在庄弈君的后脑勺上,轻声道:“你不想跟我离婚?” 庄弈君心中有些紧张,面上却不动声色,“你挺好的。” 含糊其辞的答案,但意思很明显。 宁致领会其意,却揣着明白装糊涂道:“还算你有眼光。行了,我现在情况有所好转,离婚那条就不用去了,你明天下班的时候,把协议带到画廊,我早点签了,省得你担心我赖账,天天跑我画廊来为艺术献身。” 为艺术献身? 庄弈君脸色一黑,他压抑心中无名之火,把车停靠在路边,打开车门,来到后座,一把抓起宁致的手,怒道:“温锦,你看着我,我庄弈君是那种为了一份协议就为艺术献身的人?” 车内的气氛霎时变得有些压抑。 宁致眉心一拧,“既然不是为了协议,你上窜下跳的讨好我做什么?” 说着,他勾起唇角,弧度变得嘲讽,“难不成你喜欢上我了?”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