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烈忍无可忍,手下意识又按上了额头,直接问:“若有朝一日,就因为你不肯用心楚顾局势,早做防备,不得不亲手斩了那五个手下里的一个” 狄其野不耐烦地抢话反驳:“我说了,我不会让他们抓住把柄,你不信任我的能力吗?” 顾烈气笑了。 他直直看向狄其野,微微眯起眼睛:“狄其野,既然你喜欢咄咄相逼,非得这么说话,我就换个问法。” “若是有朝一日,就因为你不肯用心楚顾局势,有人趁机寻衅闹出事来,我为了平息众怒,下旨命你亲手斩了你的手下……你是要怪你自己,还是怪我?” 狄其野皱眉不答。 这让顾烈想起狄其野前世油盐不进的倔模样,语气都讥诮起来:“是了,你坦坦荡荡,你忠心一片可昭日月。你占着理,你清清白白……到最后,陷我,于不义。” 这番话,顾烈说得近乎咬牙切齿,在狄其野听来,却是刺耳至极,尤其是前日雪夜遛马,他主动将自己性格缺陷坦言相告,没想到立刻就被顾烈拿来攻他的心。 他哪里知道顾烈是想起了前世旧账,心里又痛又恨,实在是拿他没办法,才气成这样。 狄其野恼羞成怒:“你要拿你臆想的事定我的罪吗!我什么时候” 顾烈却不想再听,诚恳道:“你要是真想不明白,回去问问你大徒弟,单就此事看来,原是他比你有脑子。你要是真想装糊涂,也还是出去学学你大徒弟,人家好歹是真疯。” 狄其野怒气冲冲地跑了。 顾烈把话说出来,反而平静了,虽然还是生狄其野的气,却还能分神想:也不知道这头倔驴能从他帅帐被气跑多少回。 正想着,他忽然听到毛笔浸入洗墨池的晃荡声。 他抬头一看,是一脸平静坐在角落练字的顾昭。 ……失察了 这孩子过于乖巧,不声不响的练字,不知不觉就让顾烈习惯了他坐在角落,近来忙于准备攻打北燕,忙得焦头烂额,也确实顾不上他, 发觉父王正看着自己,顾昭不解其意,毕竟父王近来忙得连倒茶都没空闲,顾昭有心注意着茶水,只要没有练字练得入神,就一定及时添茶换水,都没有引起过顾烈的注意,此时父王看着自己不说话,顾昭努力想了想,每日旁观议事后,父王会询问他的想法,有时懒得开口,也是这么看着自己。 于是顾昭把方才父王和将军的拌嘴回想了一遍,拱手一礼,认真回答:“昭以为,父王是为将军好。” 顾烈前世今生加起来活了百余岁,头一回体会到为什么都说儿女是父母的贴心棉袄。 “嗯,”顾烈轻轻笑了笑,“接着练字。” “是,”顾昭有板有眼地又是一礼应答,然后低头接着练字。 顾烈喝了口茶,尚温的茶水令他神色微动,继续处理起政务来。 过几日晴好,可带顾昭启蒙箭术。 * 狄其野一开始是不愿意去找牧廉的,原因很简单:一,凭什么他被顾烈那么讽刺了还乖乖去找牧廉?二,论起战力战术头脑才干,他哪一点比不上牧廉? 但牧廉近日天天在楚营中乱晃,沉迷于和密探玩捉迷藏。风族男女老少准备跟随祝北河的军队回蜀,风族骑兵被打散编入各个将领手下,楚军大营到处人来人往,虽然乱中有序,但也没谁有精力去关注这个据说被药坏了脑袋的风族降臣。 第二天,狄其野就正撞上牧廉鬼鬼祟祟地从转角绕过来,看到自己,惊喜地喊了声“师父!”。 狄其野对天一翻白眼,问牧廉:“你在做什么?” 牧廉对师父很坦诚:“我在捉密探。” 狄其野惊奇了:“楚军大营已经无能到这个地步了?除了你没人知道混进了密探?” 牧廉脸上是莫名其妙的期盼神情,眼睛却怜悯地往狄其野脸上扫了一眼,回答:“师父,我在楚军大营,当然捉的是楚军密探。” 被小疯子当傻子看,狄其野气得想笑,没好气地问:“那烦请您告诉我,你为什么要在楚军大营捉楚军的密探?” 这话问得牧廉苦恼起来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 狄其野转身就走。 被牧廉拽住了衣袖。 牧廉虚心求教:“师父,密探要怎么捉住才不会跑不见呢?” 这问题简直是废话,狄其野抽回衣袖,张口就答:“关进牢里。”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