威远城与平湖之间尚有遍地沼泽的芦苇荡,广无人烟,因此不可水攻。 故而,将威远城半包围的固江城、曾且城和势山城,就是狄其野选定的突破口。 狄其野带着精兵从山道快速绕过威远城,不入势山,向西直取曾且。 曾且是小城,因为山形地势无多少地可耕,穷得叮当响,男丁多去威远城做工,老弱妇孺在楚军铁骑面前不堪一击,被狄其野顺利接管了城池。 随后,狄其野杀了个回马枪,命令左都督派出小股部队,换上曾且城中守卫衣物,装作曾且士兵,跑到势山城外急报曾且失守的消息。 势山城守卫未起疑心,城门一开,虎豹狼骑从翼侧幽灵般出现,杀得势山城驻兵人仰马翻。 狄其野收下曾且、势山二城,将手底下一众精兵打得心服口服,然后他干了一件事。 他以势山城百姓为质,赶着势山城驻兵去打固江城。 他自己施施然率领精兵与祝北河在威远城外汇合,静待消息。 此举,在原本对他心生钦佩的手下诸将间惹起了议论,一时之间,将亲近之心又退了半步回去。 狄其野每日如常操练兵将,闲时还喂喂马,似是毫不知情。 祝北河作为此次攻打青州的副将,眼下出兵不足半月,已经打下三城,而直到此时,祝北河才有和主帅狄其野相处的机会。 根据狄其野出兵以来的所作所为,祝北河脾气再好,也难免觉得此人过于恃才傲物,虽用兵如神,未来如何,尚不可知。 可这两日军务上短暂接触,狄其野却是公事公办的表现,并没有刻意自持、不好相处的地方。 祝北河才真正有了一分好奇。 出兵前,颜法古那个假道士找祝北河闲话,嬉皮笑脸地说过“主公对狄小哥很是看重,此子前程无量”之类的评语。 而姜扬更是交托子侄的模样,半句没提亲堂弟,拉着他的手,婆婆妈妈地说了一大堆话,总之是要他多担待、多帮扶狄小哥。 主公争霸五年,其间能人异士如过江之鲫,或是流星一闪,或是沦于碌碌,更多的成了史册间的无定河边骨。打过好仗的将领并不稀奇,令主公、姜扬和颜法古都另眼相待的,可就仅此一个。 祝北河于战术上并不精通,做主将在争霸之初算是合格,如今楚军将才济济,是不必再赶鸭子上架。他更善守城理事,闷头做事,勤恳周全,做副将倒是人见人爱,谁都抢着要。 所以狄其野这两战能打服手下五少,却不能服祝北河。 祝北河对奇兵奇战的欣赏能力有限,又身为楚王家臣,他对狄其野的观察角度,更偏向文臣,而非武将。 日后狄其野在朝堂上招惹非议,从此处就可见一斑。 祝北河带着拟好的战报去找狄其野,狄其野正在给无双刷毛。 大黑马今日也不怎么高兴,狄其野刷得轻了,它就重重的喷喷鼻息,表达老子不爽的意思。 狄其野听见远远来了脚步声,踢踢它的腿:“不许闹。” 无双无赖地顺势往地上一滚,装死。一副马生已经生无可恋的模样。 祝北河走近,见狄其野的神驹有异,担忧问:“病了?” 狄其野按住额角青筋,无奈道:“它闲不住。” 祝北河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。 果然是神驹啊,不愿意休息,一心想上战场。 祝北河赞许地看了无双一眼,将战报递给狄其野:“可需删改?” 狄其野一目十行,快速翻过,笑了:“势山一战,制订战术在我,打仗的却是左都督和虎豹狼骑,不必记在我头上。” 他不贪功,这让祝北河很是满意。 可对手下的称呼,又令祝北河疑惑。 “狄将军为何对直隶将领如此生疏?” 狄其野坦然道:“名者,代称也,名姓不如职位清楚。” 这话虽不错,可也显得没有人情。 然而祝北河转念一想,狄其野如此对待五少,却也是不攀不附,不党不私,颇有纯臣风范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