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开国皇帝!”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成缥缈云烟,而声音也都虚虚实实,听起来很不真切。 季别云就像被笼罩在一口巨大的罄钟内,钟上刻满了佛经铭文,要来替天道降服他这个祸害了一位高僧的孽障。妙悟还在骂着,那声音如同罄钟被撞响,将他笼罩其中,他备受折磨,脑袋都快在层层叠叠的声音中炸裂开来。 是啊,孽障。 他可不就是观尘的孽,是阻碍观尘修行的一道最大障碍。 “破了杀戒……”季别云看着那片将天都快烧亮的火光,轻笑了一声,“破了杀戒……” 他忽然间觉得自己从未这么痛过,戍骨城的严寒饥饿与数不清的拷打没让他倒下,登阙台上那些伤也不曾有多疼。此时此刻,这副伤痕累累的身体却从里到外都在疼痛,让他恍惚间回到了每个亲人离世的时候。 杀人啊…… 季别云擅长杀人,但他从来不敢将这两字与观尘扯上联系。观尘是最为冷冽也最为干净的白雪,既已跌入红尘便罢了,决不能再染上鲜血。 犹记得还在充州时,那次遭遇埋伏,观尘只不过是用刀鞘压住刺客让他灭口,季别云便已经觉得极其过分了。 怎么可能……观尘怎么能杀人呢? 多可笑啊,被宸京爱戴的年轻高僧,如今悬清寺的住持,竟然早就破了杀戒,杀了大梁的第一个皇帝。 季别云像是被谁狠狠捏住了心脏,连呼吸也困难,天地都在旋转。 自己尚且如此难受,观尘那时候该有多痛苦? “季别云!”一声怒喝穿破那口无形的罄钟,如巨雷响彻耳边。 他转过头去,看向已经快失去理智的妙悟,语气冷静地开口:“别吵了。” “你……” “劳烦这位师父,”他冷冷打断对方尚未出口的责骂,抬起手,“帮我找个能劈开这玩意儿的东西。” “你还敢去找他?!”妙悟眼底泛着血丝,“你还不滚出悬清寺,一辈子都别再回来!没了你观尘或许还能回归正常!” 季别云几乎不能思考,他维持着最后一分清醒,又重复了一次:“去帮我找东西来,劈开铁链,不然以后我放火烧了你们整座悬清寺,再杀了你们每一个道貌岸然的和尚,我不怕杀孽。” 妙悟最后还是去了,不知从何处找到一把劈柴的斧头,扔到床前便离开了。 季别云捡起斧头,将四根铁链一一砍断,跌跌撞撞朝外走。 他没去过胜境殿,便看着火势的方向一点点找去。 路上的一切都变成了破碎的梦境,他看不清,仿佛所有感官都被封住,就连光脚踩在地面也感觉不到,眼里只有那片火光。 等他终于来到胜境殿附近时,此处却只有观尘一人的身影。胜境殿是一座独立的大殿,与其他建筑隔得很远,附近也没有树林,故而孤零零地燃烧着。 僧人站在不远处面朝着胜境殿,背影孤寂落寞。 季别云终于找到了想见的人,再也忍不下去,喊了一声“观尘”。他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,实际上淹没在了大殿被火瓦解崩塌的声响之中。 然而观尘还是听见了,转身惊讶地看向他。 “你怎么来了?” 他靠近了一些,抬头看向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,却觉得很是陌生。 “先帝是在这里驾崩的吗?”他问道。 观尘有片刻的僵硬,脸上的担忧关心渐渐褪去,变成了一张冰冷的面具。 季别云固执地看着对方的眼睛,不愿退缩,又问了一次:“先帝是不是死在这里?” 下一瞬,僧人转过了身,背对他继续看向无法挽回的火势。 “不是。”观尘答道,“先帝是在宫里驾崩的,不过在胜境殿时他已经病了。” 一旦承认,裂痕便无法再粉饰,观尘用一种旁观者的语气平静地说出了真相。 先帝征战多年,毕竟杀伐重,到了晚年心病渐渐地也变重了,故而常常借拜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