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鉴脸色顿时沉了下来,冷冷的说道:“特使此乃何意?” 李松呼的站了起来,整了整衣裳,对着石鉴一拜:“殿下当年在襄国时,微臣就对忠心耿耿,如今危难之际,殿下岂可弃了微臣?” 石鉴怔怔拿着李松,哈哈一笑:“特使言重了,特使乃大赵之臣,而非孤之臣及部曲,何为忠心?” 李松却是往地上一跪,就不再起来,神色显得十分的虔诚。 石鉴脸上神色阴晴不定,过了许久,才打了个哈哈道:“特使有什么话,还请明说,此般不清不楚,孤也很为难啊。” 李松恭声道:“晋军司马珂举江南及河南十州之力,大举进攻河北,一路势如破竹,国事至此,已不可为也。更何况,就算救下襄国又如何,大殿下与二殿下故去,理应殿下为储君。此番派镇北将军前往襄国救之,击败司马珂,也是惨胜。然则,殿下若胜,则又如何?” 李松问了这么一句,没有等石鉴回答,又继续道:“镇北将军若胜,则陛下便将镇北将军留在襄国,则幽州以两万老弱独抗慕容燕国,必危矣。若是让镇北将军引军回幽州,则陛下恐怕又担心殿下兵力强盛,则殿下亦危矣。更何况,陛下贵体一年不如一年,一旦到了那一天……则殿下与未来的天子又如何处之?恐怕不是殿下造反,就是天子要杀殿下?既然如此,何不早做决断?” 石鉴望着李松,淡淡的笑道:“阁下既为天王特使,却出此大逆不道之言,不怕孤将你就地正法吗?” 李松哈哈大笑,当即把脖子伸了起来,对着石鉴道:“与其回到襄国,枉死在晋军手中,不若死在殿下手中,还请殿下动手吧。” 石鉴愣了一下,也哈哈大笑,当即扶起了李松:“此真乃天赐你于孤也。” 接下来,大堂之内的气氛已经截然不同。 只听得丝竹声声悦耳,又有歌姬舞姬载歌载舞,案几上也是摆满了各种珍馐,席间一片欢声笑语。 石鉴与李松两人,一边觥筹交错,一边详细的密谈这后续的大好蓝图。 按照李松的意见,襄国兵败只是迟早的事情,不会超过三个月的时间,索性直接不出兵,就此拖着。 一旦襄国兵败,按照司马珂的一贯作风,襄国之内的羯人必当全部被斩,石虎和诸子自然也难逃一死。则石鉴就立即登基称帝,建都蓟城。 司马珂一向是打下一地,治理好之后,再打其他地盘。在李松看来,司马珂吃下了河北,三年之内不会动兵戈。三年之后,要动的地方,也不是幽州这个苦寒之地,而应该是富庶的关中之地。打下了关中之后,又要治理几年,如此幽州借机发展几年,便可与晋军抗衡。 更何况,随着司马珂的权势越来越大,按照汉人朝廷的一贯作风,接下来必然又是一场大内斗,司马珂能否在朝堂之上赢得上风还未知。当年的祖逖不就是收复了河南之地,最终输在了朝堂之争,乖乖的退回江南。就算司马珂赢了,也要将重点放在了江南,未必会发狠进攻幽州。 听得李松这么一番分析,石鉴更是喜上眉梢,当即允诺一旦登基称帝,便拜李松为丞相,冉闵为大将军,两人一文一武,共同辅佐朝政。 两人商议完毕,只觉前途一片光明,喝了个一醉方休。 随后,石鉴担心冉闵得到消息,一根筋的要回师救襄国,又传书给冉闵,说是接到密报,近期慕容燕国准备大兴兵戈,意欲进攻幽州,还请其务必好生把守幽州之地,谨慎行事。 ………… 然而,石鉴的话,其实并没错。慕容燕国,真的在策划大行动。 司马珂渡河北伐,分两路进攻河北,慕容燕国岂能没有想法。 龙城,王宫。 慕容皝于是召集了重臣悦绾、慕舆根,还有慕容家的子弟慕容评、慕容彪、慕容儁、慕容恪和慕容霸等人,商议国策。 慕容儁的意见,趁着羯赵与司马珂在激战,全力攻打幽州,击杀冉闵,然后以幽州为根据地,进攻中原。而慕容霸等人的意见,则是趁着冬天渤海结冰之际,趁虚而入,攻击青州之地。 最终,慕容皝还是采纳了慕容儁的意见。因为慕容皝年事已高,又多年征战落下病根,身体一年不如一年,开始要培养储君慕容儁,为其树立威望,避免将来诸将和大臣不服慕容儁,从而引发燕国大乱。 一旁的慕容恪,知道父亲的意思,虽然他不觉得慕容儁会是冉闵的对手,也不便再多话,也支持了慕容儁的意见。 甚至,他已经训练成熟的重甲铁骑,也没提出来参战。因为他知道,慕容儁需要几场大胜来奠定自己的声望,击败冉闵,很显然是最适合提升他的声望的。 于是,在这年秋天,正是草肥马壮的时期,慕容皝以储君慕容儁为大都督,率领三万铁骑,滚滚南下,直奔长城而来。 ……………… 辽西,卢龙塞之南。 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