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坐在马背上的陆纳将前方的情景一览无余,看得清清楚楚。 那天地相接之处,终于出现了一道粗粗的黑线,那黑线越涌越粗,形成一片乌云,黑压压的一片,正朝这边奔驰而来。 陆纳神情一紧,随即又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。 羯人果然来了! 陆纳急声传令下去:“全体夫役做好撤逃准备,所有将士准备殿后,长矛兵在前,弓弩手在后,依次撤退,不得有误!” 将令很快便传递了下去,除了那些运粮的夫役满脸的慌张,众晋军将士没有丝毫的惊惧和乱象,反而一个劲的安慰那些运粮的夫役们。 “我等兵马殿后,诸位休得慌张,但听得一声令下,只管撒腿往南跑即可,二十里之外,自有军马接应!” 随着众晋军将士的安慰声,众夫役虽然依旧一脸的忐忑,但是终究平静了许多,依旧向前缓慢的行进着。 轰隆隆~ 三千羯骑轰然而来,无数的马蹄践踏着地面,泥土四溅,烟尘滚滚,如同一条黄色的巨龙一般袭来。 陆纳望着那疾奔而来的羯骑已然可以看清身影,估算着已到两三里之外,急忙喝道:“全体夫役,立即撤逃!” 随着陆纳的喊声,不须传令,他身旁的夫役立即扔下独轮车,大喊着“快跑”,纷纷撒腿往南亡命逃奔。前头的一跑,后面的夫役不用喊,纷纷扔下弃车狂奔而去,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。 转眼之间,那些夫役便一窝蜂的跑得干干净净,满地都是逃窜的夫役,只留下一条长龙一般的独轮车和粮食。 渐渐的,羯人已到了一里之外,陆纳急声喊道:“全体将士,依次撤退!” 随着号旗层层传递,众晋军将士,开始调转头,迅速的按队结成队列,依次往南面撤退,虽然快速,但是并不慌乱。 张贺度率着三千精骑,在两三里之外后,便甩下了身后孙伏都带的辅兵步卒,开始提速,迅速向前疾奔而来,杀向晋军。 当他看到前头遍地是奔逃的夫役,而晋军们也是旌旗倒卷,匆匆忙忙的往后退去,不禁哈哈大笑:“先冲杀一阵再说,杀光这群南晋的羔羊!” 众羯骑一个个精神大振,齐齐响应催动着胯下的骏马,如风而来,恶狠狠的扑向正在撤退的晋军。 晋军虽然撤退的速度极快,又怎比得骑兵冲刺的速度,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,转眼之间便已到了两百步之内。 眼看羯骑来势汹汹,陆纳吩咐前排的一队弩箭,瞄准来骑施射。 咻咻咻~ 上百枝弩箭,在十石强弩的推动之下,发出恐怖的呼啸声,向冲在最前面的羯人骑兵射去。 只听得一阵惨叫声和马鸣声响起,数十名冲在最前的羯骑纷纷从马背上栽了下来,落在尘埃之中。 “他们带有强弩,注意避箭!”张贺度急声道。 他抬眼望去,见得晋军虽然在撤退,但是却颇有章法,长矛兵在前,弩兵在后,井然有序。 他仔细看了一眼那长长的六米竹矛,又看了一眼满地的粮车,心头顿时暗自盘算开来。很显然,晋人的兵器都是克制轻骑的,骑弓的射击距离远远比不上强弩,而且近身攻击的话又敌不过六米长的竹矛。他是为夺粮而来,只要将晋军和夫役驱赶走,此战的使命便已达成,没必要节外生枝。再说了,晋军这般井然有序,必有后着。若是追袭下去了,遇到埋伏,就更不划算。 一个多月前,他在荥阳城南攻袭桓温的兵马时,折损了一千余骑兵。这个帐,麻秋还没跟他算,若是再遇到埋伏损兵折将,恐怕就难逃责罚。 想到这里,张贺度立即放缓了马速,然后将手中的大枪一拦,身后的羯骑立即也放缓了马速。 于是,晋军迅速的后退,而羯骑则紧紧的跟在后面,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向前行进。一退一进之间,很快便到了五六里之外,晋军已退到了最后一辆粮车的后面。张贺度见得晋军退到了粮车的后面,索性停了下来,不再追袭。 一直目送着晋军退出视野之外,张贺度这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。 此时,孙伏都的五千辅兵也赶了过来,见得张贺度已率兵将晋军击退,留下一地的粮车,众辅兵顿时兴奋了起来,欢呼着奔向那些粮车。 嚯嚯嚯~ 当那些赵军辅兵们打开那一个个粮袋查看时,蓦地爆发出一阵接一阵的巨大欢呼声,如同响雷一般,惹得众羯骑将士也忍不住回头望来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 看那些辅兵们的表情,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