浓浓的中药味。 王导躺在床上,身上盖了好几床丝被,脸色苍白,王曦跪坐在一旁,正在给他喂汤药,见到司马珂进来施礼,便要起身,司马珂急忙走近他床前,低声道:“丞相感染风寒,多多休憩,莫要乱动。” 一旁的王曦,见到司马珂立在他身旁,两人距离不过半尺,悄悄的望了司马珂一眼,不禁脸色一红,低下了头,悄悄的端着药盏,退了出去。 王导紧紧的望着司马珂的双眼,叹了一口气道:“元瑾能来看我,我心甚慰,那赵胤叛乱,实非我意……” 话没说完,又猛地咳嗽起来,咳得满脸通红,司马珂急忙向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,边上的婢女急忙靠近,将一块叠了几层的丝绢,递到他嘴边,接了一口浓痰。 司马珂见他的咳喘逐渐平静下来,这才宽慰道:“丞相勿忧,陛下亦知那赵胤乃擅自叛乱,丞相实不知情,此事与丞相无干,还请丞相宽心才是,莫要为此忧虑,急坏了身子。” 王导又轻轻的咳嗽了几声,随后眼中露出感激的神色,微微叹道:“那赵胤也罢了,路永、贾宁及匡术等人,皆是我一手提拔而起,我岂能完全脱了干系,就算陛下不降罪,我亦心中难安呐。” 司马珂微微笑道:“丞相乃三朝元老,又是我朝南渡立国之第一功臣,些许小事,瑕不掩瑜,莫要耿耿入怀,养病为重。” 王导听到司马珂这般说,没有在说话,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,似乎在追忆着什么,过了许久才说道:“想当年,我随元帝陛下渡江而来,立国江南,是何等意气风发,如今终究垂垂老矣,行将就木,大限将至矣。” 司马珂忙道:“丞相春秋鼎盛,莫要说此丧气之话,只需静养一段时日,待得明年春暖花开之日,便又是生龙活虎,神采奕奕。” 王导苦笑了一声,没有再纠结自己的病体,转移了话题道:“朝中之事,还须仰仗元瑾与次道(何充)多多担当,为陛下排忧解难。” 司马珂笑道:“丞相纵然不说,又岂敢不竭心尽力,还请丞相宽心。” 王导又咳嗽了几声,这才继续说道:“以后朝廷中枢,便是元瑾与次道做主,我王家素与元瑾无隙,还望元瑾多多关照。” 司马珂心中一动,知道这才是王导要说的正题了。 司马珂当即神色变得肃然起来,语气坚定的说道:“还请丞相放心,丞相匡扶社稷之第一功臣,陛下岂有不念旧?在下亦一向视丞相为忠厚长辈,岂敢不尽心尽力?” 听得司马珂这般神情,王导顿时精神似乎好了许多,眼中露出一些亮光出来,望着司马珂点了点头,叹道:“元瑾非但姿容俊美,勇冠三军,且胸怀大义,实乃我朝之幸,千万黎庶之幸也!” 司马珂忙道:“丞相谬赞了。” 王导望了望侍立在门口的王曦,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终究是什么也没说,只是对王悦吩咐道:“难得元瑾前来看望为父,我病重难起,你替我好生招待元瑾。” 王悦急忙连声应诺。 司马珂知道他想要说的事情已说完,也不再停留,当即告退。 ………… 司马珂离开之后,王导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,轻轻的吁了一口气。 他缓缓的坐了起来,望了望王曦,苍白的脸色难得的露出一丝血色,笑道:“阿父饿了,慧君给阿父让后厨煮点肉粥来罢。” 王曦一听王导不但要喝粥,居然还要和肉粥,这可是近半月来难得一见的事情,不禁大喜,立即急匆匆的奔往了后厨。 王悦望了望父亲的脸色,略带担忧的问道:“司马珂的话,可信否?” 王导淡淡的说道:“慧君说得没错,你等始终不是司马珂的对手。我琅琊王氏始终并未真正与其作对,司马珂若言而无信,岂能在半年之间,崛起到今日之境地。如今京口有郗太尉,其余藩镇有其死仇庾亮,皆手握重兵,而我等王家已对其并无威胁,他岂会对我王家再落井下石?” 王悦急忙低下头:“父亲教训得是。” 王导把话说完,似乎又舒心了不少。司马珂的态度,的确令他心安,这是一种来自心底的感觉。 王导轻轻的叹了口气,微微笑道:“慧君说得对,阿父丢了中央兵权,或许未尝不是好事。日后,庾亮若再要作乱,矛头便不会再指向我琅琊王氏,而是直指司马珂。阿父倒是无兵一身轻了。” 正说话间,门外,王恬轻轻的走了进来,低声道:“启禀阿父,周越骑前来拜访。” 王导神色一愣,随即轻轻的笑道:“让他进来罢,近来倒是为难周道和了。” 王导这样的人精,自然知道周抚的难处。一边是老上司和恩相,一边是新上司,又跟自己的妻子家族交好,周抚当然是两边为难。若是投靠司马珂,会被人说忘恩负义,若是不投靠吧,不但职位可能不保,还要被老婆责骂。毕竟,周抚惧内是出了名的,谁叫他娶的是大晋唯一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