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,他想的应该没错。皇帝给他留了一线生机,然后把楚凝这个人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抹除。 是啊。贺栖心轻声道。如今谁都看不出皇帝到底要立谁,总不会是年幼的九皇子吧。可是镇压造反之后,燕亲王也被贬斥了。 是吗?楚凝勉强地笑着,脸色苍白,我平日里不太关注这些东西。 这倒也是,第一次见面时我以为你是大户人家娇贵养着的小公子,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柔弱坤君。贺栖心打趣道。 你怎么知道!楚凝顿时警觉起来。昏迷的这三日里,他意识不清,若是面前的人做了什么他也不清楚。 你不要如此紧张,我什么都没做,对不起吓到你了。贺栖心紧张地说道:我虽然是乾君,但是绝对不会趁人之危的。知道你是坤君主要是 主要是之前找大夫为你看病的时候,大夫说你有了一个多月快两个月的身孕。 贺栖心的神情越发的小心,他连忙往后退了两步保持安全距离,示意他没有危险性。 有有孕?楚凝声音颤抖。 你不知道吗?我还以为你自己知道的。贺栖心的语气放柔了一些。已经快两个月了,你受了这样重的伤,差一点就保不住了,但是偏偏撑到你醒了过来,现在应该情况还不错,是个坚强的小宝贝。 是吗?楚凝目光呆滞,他下意识地抚摸着小腹,试图抚摸到小腹里微弱的小生命。 当初郑太医明明说他很难有孕的,他还曾经失落过,因为谢珩明明那样喜欢孩子。可是如今等他和谢珩分开,却意外的有了身孕。 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留给他的唯一的念想吧。 镇上就有大夫,一会儿应该会过来复诊,到时候你再仔细问问。贺栖心提醒道。 好,多谢贺公子。楚凝这才勉强露出几分笑容来。 贺栖心点点头,示意他继续休息。毕竟是刚刚醒过来,还是孕初期,要多加休养才是。于是他出了卧房,准备上街买点老母鸡炖一炖。 楚凝见贺栖心离开,摸了摸怀里,发现自己的荷包竟然还在怀里,里边的东西也还完好无损。 荷包里是几张大面额的银票和存单。皇帝要真的置他于死地,其实完全不必说什么,也不必以谢珩来逼迫他。只要派他去行军打仗,中途只要略微出现一丁点的问题都能让他措手不及。 所以他也略微猜到了一点皇帝的意图,皇帝只是要他不再是楚凝,不再和谢珩,和京城有任何一点关系。他随身准备了一些银票,以备不时之需。 只是谢珩恐怕他们再无相见之日。皇帝费如此大的功夫,自然有把握让他无法轻易回京城。 而且当初他与谢珩本就是一场交易。他大了谢珩整整七岁,谢珩还那样年轻,或许会有更好的人与他相配。 他现在只求肚子里真的有谢珩的孩子,还能留作念想。 至于楚家和长明,想来谢珩和林晏清应该会有所照顾,楚家家产足够他们好好生活。 * 京城楚府 楚家老宅里挂着大片大片黑色和白色的绸布,灯火惨淡,灵堂已经布置好了,此时长明抱着楚凝的牌位,趴在地上哭得凄凄惨惨。 谢珩一身黑衣站在院子里,像是一棵苍老垂暮的野松。 少爷还请节哀。知翡穿着黑衣站在一旁,神色也黯淡极了。 他知道自家主子有多爱楚凝,从幼时弹琴的事情就一直惦记着,一直惦记到现在,好不容易才得偿所愿,现在却突然失去。 这无异于锥心之痛。 拿身孝衣过来。谢珩望着灵堂里大大的奠字,声音冷漠平稳地说道。 他的神情似乎与往日无异,但是仔细观察便能看出他眼中死一样的寂静。漆黑的眼睛就像是一潭死水,看起来格外的可怕。 知翡连忙去拿了一身,再伺候谢珩穿上。他摸得出来谢珩身上的肌肉僵硬,是因为紧绷过度才造成的。 可是这一次他却无法替谢珩解忧。 谢珩穿好之后默默跪在了灵堂里,脊背挺得笔直。他望着偌大的棺材,心里却空落落的。 楚凝在的时候,他因为怕影响楚凝,所以不敢挑明他们之间的关系,不敢真的八抬大轿把楚凝娶进家门。可若是早知如此,他定然要定然要敲锣打鼓,让整个京城都知道他娶了楚凝,把他八抬大轿抬回家,藏进他的屋子里,他的心里。 可是一切都晚了,谢珩想。 他的胸口里时时刻刻都插着一把刀,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 趴在地上哭得热闹的长明这才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