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现在?”那厂卫愣了一下,明显无措道:“时辰不早了,瑾王殿下约莫是…是休息了吧。” 俞督主下意识望了眼窗外的月色,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是后半夜了,难怪厂卫眼神闪烁,他大概也想不到自己会这么问…… 俞怀恩有些后悔自己的沉不住气,面上却不动声色,依旧淡淡的:“好,本督知道了,你下去吧。” “是。” 看着厂卫离开时腰间飘荡的一抹玉穗影子,俞怀恩又不知不觉想到傍晚吃饭的时候,收拾好的瑾王从楼上下来,依旧是玉冠锦袍,腰间挂着从他手里拿回去的那枚玉佩。 瑾王为什么又把它戴到身上了?是伺候的人忘了,还是他想用这种方式引起自己的注意? 又或者……瑾王根本就不在意,他不知好歹,总有别的俊秀男子前仆后继献殷勤。 俞怀恩脑子里莫名冒出了一个画面,回了京的瑾王在灯火通明的秦楼女支馆如鱼得水,左拥右抱,那画面让他胸口发闷,难以呼吸! 俞怀恩觉得自己在屋子里待不下去了,索性出去走走。 如今正值月中,皎洁的月光特别明亮,俞怀恩吹着夜风,穿过回廊,不知不觉走到了停放囚车的院子。 此刻院子里停着好几辆囚车,犯人们缩在囚车角落里,睡得正熟。他们被晒了一天,只有晚上的时候才被允许喝水,吃一点硬邦邦的过期干粮,顺便被押去解决个人问题,这会儿早就累坏了。 “督主。”守在囚车附近的两个守卫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,然后面面相觑。 “怎么?”俞督主见他们神色有异,皱眉问了一句。 “督主,您是不是知道瑾王来了,所以特意过来的?” “王爷说他睡不着四处走走,属下也不好拦着……” 结果瑾王走着走着就跑到囚车边上去了,要是换了以前,他们肯定是用看似恭敬实则强硬的态度把人赶走。但督主近来对瑾王多有礼遇,左档头也让他们对瑾王客气着点……他们俩正犹豫怎么办呢,督主就来了。 瑾王来看乱党做什么? 俞怀恩心里有点乱,一瞬间甚至闪过这群乱党跟瑾王有关,故意安排他们被逼跳崖,就是为了取信他这样的念头。 但他很快把这个想法拍了出去,别说当时采柳等乱党招招狠辣,根本没有留手;再说那么高的瀑布,要不是他们运气好被冲到下游,如今坟头的草都有三尺高了。 俞督主稍稍冷静了一下,迈步朝着瑾王站立的囚车方向走去,这一看清,他眼皮跳了一下,不自觉顿住了脚步。 站在不远处的瑾王大概是觉得囚车难闻,站在旁边用手帕捂住了口鼻,那方竹青手帕素雅干净,只在一角用丝线绣了一丛兰草,不是他的还是谁的! 俞督主也说不上自己此刻是惊喜,还是柳暗花明,总之胸口窒闷的感觉瞬间消失了。 如果说玉佩是意外,那这是他的手帕,瑾王总不至于连这个都忘了吧? “王爷在做什么?”静谧月色下,俞督主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注意的明快,但转过囚车,看清瑾王面前的人,他的脸色很快又不好了。 只因那人是这群乱党头领里唯一的年轻人,他是前湖州总兵白茂成的外室子白寄年。 白茂成拥兵自重,成帝下了密令捉拿,东厂费了好大力气才设计抓住他,白茂成一倒,白家上下自然也被抄斩了。 这白寄年大概是白茂成准备的后手,一直隐于暗处,白茂成出事他不仅逃过一劫,后来还收拢了亲爹大部分手下。白家的家产到他手里的应该也不少,不然这么多人手他是如何养的? 更关键的是,这白寄年长得一表人才,就算这些日子被磋磨得不轻,也依然能看出几分斯文清俊。 他过来之前,这白寄年就在跟瑾王说话。他披散着头发,斜靠在笼子里,因为角度的关系,他露在外面的脖颈和胸膛像是刻意诱惑一般,那张脸甚至比白天来得干净。 瑾王皱着眉头,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,似乎瞧得很专心…… 俞督主胸口又开始发闷,但没等他继续询问,瑾王突然回过头,扣住他的手腕,拽着一言不发地往外走。 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