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目相对,大眼瞪小眼,谁都不说话。 半响,终究还是皇后先开口,冷笑一声,“看来还是没醒过来——再取一瓢水来!” 身后的贾谧劝道,“阿后,云鹤其实已经醒了,就是……还不大清爽,再过一会儿就好了!这第二瓢水,我看,就不必了,天时冷,真冻病了也不好……” 皇后“呸”一声,“醒了?我看,他要么还在云里雾里,要么就在乔张做致!很该……” 话没说完,何天一个轱辘,爬起身来,搬腿下榻,脚一软,一个趔趄,就势伏地,稽首。 皇后冷笑,“真醒了?” 何天真醒了,但脑海中一片混乱:这是我家呀!皇后跑我家来了?! 张嘴,可是,即便以他的伶牙俐齿,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? 皇后抬腿,看样子是很想对着地上这摊物事一脚踹过去的模样,咬咬牙,到底忍住了,“阿谧,你跟他说!” 未等贾谧开口,再对着地上这摊物事喝道,“也不晓得你目下听不听得懂人话?——听得懂的,就将你那狗头点两下!” “狗头”迟疑着上下摆动了两下。 “阿谧,你说罢!” “是!” 贾谧转向地上的何天,“云鹤,是这样,圣上刚刚颁下几道手诏,都是和卫伯玉有关的——” “其一,‘荣晦勾连巨憝,手害上公,贼杀忠良,恶贯满盈,夷三族!’” 何天心头大震! “其二,‘瓘举门无辜受祸,实堪矜怜!又,昔未录瓘伐蜀勋,特迁瓘兰陵郡公、增邑三千户,谥曰“成”,赠假黄钺!’” 何天心头再大震! 他所争者、所欲者,本以为,其最好的结果,不过是为卫瓘取得上公正常薨逝的恤典,但“迁兰陵郡公、增邑三千户”却超出了正常恤典—— 卫瓘本封菑阳公——这是县公,而兰陵公是郡公,且不是虚衔——增邑三千户! 至于“昔未录瓘伐蜀勋”,只不过是“恩出格外”的藉口,伐蜀,猴年马月的事儿了! 贾谧继续,“其三,‘赠瓘子恒长水校尉,谥“兰陵贞世子”。’” 卫恒是嫡出,长兄卫密是庶出。 “其四,以瓘孙、恒子璪承瓘嗣,袭瓘郡公爵。” 何天心头再一震! 一般来说,若不是先人功勋特别卓著,后人都是降等袭封,而卫璪袭爵,还是郡公,没有降等。 皇后冷笑,“满意了否?” 何天伏在地上,百感交集,却不能答以“满意”——那不成胁迫君上了吗? 定一定神,刚刚嘶哑着嗓子说了句“恩自上出”就叫皇后打断了,“还有呢!竖起你的狗耳朵!” 贾谧轻轻咳嗽一声,“其五,‘瓘诸子一时斩戮无遗,思之悯然!特封瓘女瑾硖石君,以慰逝者!’” 何天脑中“嗡”一声,何止“心头大震”?简直懵了! 哪朝哪代的“恤典”,也没有封女儿一说呀! 贾谧微笑说道,“云鹤,暂时就这些——卫伯玉其他遇害子孙,自然也有恩典,不过,我记得不是太清爽,迟一些,你自己去查一查罢!” 皇后瞪着地上这摊微微颤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