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面色暗红,神情疲惫,精心梳理的朝天髻微见散乱。 可见之前,非但情绪激动,大约还有些手舞足蹈的激烈动作。 “也难为他!”皇后微微苦笑,“这是他第一回在未有我事先叮嘱情形下,未当场允准杨骏的要求——” 这个“他”,自然是指已离开昭阳殿的皇帝。 叹一口气,“那个东西……看了?” 何天俯一俯身,“看了。” “咋办?你的调任,陛下那里,可以硬压着不准吗?” “回殿下,不可以。”何天声音平静,“黜陟调动官员,是中枢的权力,何况,此调动,合情合理。” 皇后不说话。 “更重要的是,臣斗胆揣测上意——陛下虽未即时允准杨骏之要求,不过,应该也是倾向于放臣外任的。” 皇后目光一闪,心说,小郎,你还真是“洞鉴人心”! 皇帝确实嗫嚅着说了句,“要不……就照杨骏说的办?” “臣之一身不足惜——乾坤一体,却不可有任何间隙!” 皇后心里感动,却不晓得该说什么? 滞了一滞,只能咬牙,“杨骏老狗!万没想到,他竟还有这样一招!” 贾谧开口了,“云鹤,方才,阿后和我反复商量,你名正言顺留下来,只有一个法子——” 嗯? “那就是……施先祖父之故智了。” 先祖父? 您的先祖父……啊,当然是贾充。 贾谧慢吞吞的,“你若尚公主,就可名正言顺的留在京师了。” 尚公主?! 脑海中,第一个跳出来的形象,是一张光洁如玉的脸颊,两个狭长的酒窝,线条清晰的嘴角,微微上翘。 她对何天微笑的时候,脸上,似乎总是透着一丝善意的嘲弄。 第二个跳出来的形象,一身白素,如月华流水,烟笼杨柳——卫瑾。 何天几乎是本能的,“不可!” 随即便察觉自己声音大的不正常,赶紧补充:“如是,奈裴逸民何?” 略一顿,“目下,正是笼络裴逸民之关键时刻,决不能举止失当,令彼离心离德!” 前文有过介绍,裴逸民,名頠,时任右军将军,其次子裴该尚皇后所出次女始平公主。 皇后、贾谧都晓得何天的意思: 公主婚姻,没有不嫁名门子弟的,何天出身寒庶,若尚公主,则裴该尚始平公主的“含金量”立即被大幅度拉低,作为大人公的裴頠,如何能够不怨望? 贾谧神情尴尬,犹豫了一下,还是说了出来,“云鹤,你若尚……呃,河东公主,裴逸民那里,或许……嘿嘿,嘿嘿。” 何天不说话了。 河东公主为皇后长女。 妹妹已经出阁,姊姊却还待字闺中? 是的。 河东公主虽容颜姣好,却常年缠绵病榻,既无力行夫妻敦伦之礼,更不能生儿育女、传宗接代。 哪家名门子弟能娶这样的老婆? 如是,必为世人所讥,“名门”也不“名门”了! 因此,虽为正经的大公主,却……难嫁。 何天若尚河东公主,那便坐实“佞幸”的名头,一辈子也抛不掉了! 至于“施先祖父之故智”—— 河西鲜卑叛乱,朝廷接连折将,武帝无可奈何,接受侍中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