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许是因为他心中清楚,拉美西斯能想到的那些理由都不是阻止他们的真正理由。 真正的阻碍远比那些更难以跨越——应该说,根本不可能跨越。 所以他什么都不说。 大祭司为今日就要登基的王的眼角勾上黑色的眼线,再为他整理刘海倒梳上去后额前散乱的碎发。 法老要向自己的子民展露自己最有威仪的一面,所以每一个细节都要注意。 谁能想到呢。 二十年前第一次见面,当初只有呆毛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幼稚少年,如今,真的成为了最明亮的太阳。 这是他一直追逐的光。 愿意用自己的微薄光芒为这个男人的耀眼夺目添色,愿意为他扫清障碍,愿意为他付出一切,也愿意为他…… “真想看清啊……陛下,您走向辉煌的模样。” “……” 不必说,拉美西斯又被这立场分明的敬称刺激到了。 年轻的法老还是说不出话。 烦闷和压抑都只能在他胸中盘桓堆积,纵使再想要爆发,他也没法真的冲着塔希尔发火。 很想再问一句“为什么不可以”。 可是,方才听到的回答实在是太伤人了。 法老面上神色晦暗,竟然直到大祭司为他做完所有准备,背过身独自离去时,都未能再开口。 他心中仍倔强地认为,他们不应该这样。没错,怎么会猝然间就走到这一步? 想着之后还有机会见面……还有数不胜数的机会! 法老勉强自己定心,再怎么也不能让继位仪式搞砸。在仪式上,他和塔希尔就能再见面。 可是。 他还是没想到。 新王登基的那个白日,天空中飘散的尽是五彩缤纷的花雨。 卢克索神殿深处,太阳神巨大的神像前,属于法老的王座便放置在那里。 捧着饰品托盘的宫人们低垂着头,环绕在冷淡的面色仍不掩起英武的年轻法老身边。 他们为他穿戴镶嵌了玛瑙与绿松石的黄金手镯与臂环,面料精致的腰布缠绕上精干的腰间,同样在表面系上镶嵌宝石与金银的腰带。 他们再为他披上覆盖双肩与胸前的雪白披肩,披肩的后侧遮挡了身体的后背,尾缀同样悬挂着闪闪发亮的金饰。 待到在披肩前挂上坠有黄金安卡的胸饰,最后的步骤,便只剩下为年轻的法老献上王冠,交予他代表无上权利的权杖。 这一步,卑微的宫人没有资格代劳。 为法老献上王冠与权杖的重任,交给了同样年轻的首席大祭司。 幸好神殿内部闲杂人等不能进入,不然,也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的心神在此刻荡然无存。 ——若他所行之事真为“恶”,那最大的“恶”便莫过于轻描淡写就夺走所有人的爱慕,让其魂不守舍,后半生再不可遗忘。 甚至于连此刻与神同等地位的年轻法老都未能幸免。 又幸好,神殿内多余的人都可以忽略,他们再将头颅压低,无声无息地退到一边,就跟不存在一样,令法老满意。 这样一来…… 仿若整个光明大殿中央,便只有等在王座前的他,和正向他缓缓走来的金发大祭司。 按照原先的计划,如果不被拒绝——法老本就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,此时此刻不止是他戴上王冠,还会有另一个人与他一同分享。 不止是王冠,还要再加上他的王座,他即将正式统治的这个国家……更包含了他的炽热无比的心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