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心。 皇帝几次有心修田赋行新政,都被门下省以时机不成熟而驳回。 积蔽难改,尾大不掉。古今多少朝代都脱离不了这个窠臼,又何曾有祖制断然不改,而国祚绵延万世的江山呢? 那些墨守成规的冗政旧习,也只有崚嶒敢纵鳞的热血寒锋,才能破陈出新。 唯独这一点,她对梅长生有着绝对的信心。 他如今也只有这一点堪用。 天马行空地思量着,不觉间眼皮渐沉,迷糊了过去。 * 崇文门以东的隆安寺,钟罄声声。 这座先帝朝荒废的古刹,多年炉不烟,龛不灯,佛面金不浴。芒种时节的第一场雨,三殿月光,顿为四坛雨色所笼罩。 那敲钟的是寺中方丈,法号无相,也是此寺成为禁地后唯一留下的僧人——宣焘一向觉得此人有何毛病,大雨夜里敲的哪门子钟? 宣家人生得都出色,昔日的反叛荣亲王,尤其长了一张俊美近邪的脸。 他哪怕被圈禁在此,通身金玉皆无,唯二的身外物是髻上一枚竹笄,与身上一袭绿帔,泱泱雨色中,亦宛如放旷非人间的世外高士。 来到伏虎阁下,宣焘踅摸到那块无字碑。 “你说,皇妹几年不来这里,当真一点也不想她四哥吗?” 男子嘴角流露出一缕无悲无悯的笑意,被重重雨帘氤氲得邪气。 头顶如影随行的灰布伞面沙沙作响,为他撑伞的女子整个人淋在雨中,阖唇不语。 “送傩,”宣焘喃喃自语,“我想她了。” * 后半夜大雨转细,直到黎明才止,霖霖滴滴的沿着明黄琉璃瓦当滴答而下,洗净阶前芭蕉。 洼聚的雨水在庭除间打着漩儿,偶尔有几片晚桃花飘落其上,又顺着墙边的暗沟流到外渠。 梅鹤庭在屋廊下站了一整宿,靠盯着庭中的草木砖石打发时辰,捱到天明。 湿衣贴在他身上,粘腻腻侵着肉皮,复又风干。 他顾不上去想肌肤上沾了多少污渍,只想守着宣明珠醒来,亲自看一眼她是否与往日无恙。 这么做有何意义,他不知道。 只知昨晚那个梦像一张细密的蚕丝网缠住他,稍一回想,便惊心动魄。 他疑心梦里有一两句关键的言语,过后却如何都想不起来,只剩下不着边际的心慌。 没等内寝里传出动静,姜瑾先找到了二门上。他进不来内宅,好话说尽拜托毕长史入内转告公子,说衙门里有急事。 梅鹤庭听后蹙眉,向眼前卍字不到头的云窗看一眼,转身向外去。 一夜未眠兼之久站腿僵,下台阶时他不留心在湿苔上趔趄一步,险些滑倒在雨泞中。 “梅郎君。” 毕长史看着男子一拐一拐的背影,叹息着叫了他一声。 他说恕仆多嘴一句,“世无双全法,两头都想顾全,两头都想做好,不是容易之事。” 梅鹤庭定了定身形,道声“受教”。 他原本就打算知会姜瑾,让他到大理寺,将自己往年换值加班的休沐日一径支出,再求一段假期。 他非半途而废之人,公务上如此,感情上亦当如是。 来到二门外,却见姜瑾一脸的沉肃郑重,看见郎君急忙道: “公子,今晨平康里出了命案——司天台的监正被杀害了!崔大人亲自点您去查案!” 【第二更】 等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