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目相对。 裴晏像是没看见范烟,又或者对她全不在意, 只在乎自己的酒何时拿来。 范烟看着眼前人, 在心中叹了口气。 不谈才学能力,单单美色,足以让人垂涎, 也不怪自己少时对他一片倾心。心中虽然这样想着,可面上却仍是柔顺温婉的模样。范烟跪坐在裴晏的身侧,倾身将酒壶置于桌案上。 “裴大人仕途顺意,因何借酒浇愁?”范烟眉心轻蹙, 问。 裴晏虽然面带醉意, 可仍不改清冷疏离的样子, 只淡淡道:“不过小酌而已。” “小酌?”范烟看着案几上七八个空掉的酒壶, 挑了挑眉, 显然是不相信的模样。看向裴晏,范烟又露出笑容,轻声问:“裴大人可是有什么烦心事?烟虽然力薄,无法为裴大人分忧,却愿认真听一听裴大人的烦恼。” 可能因为裴晏真的醉了,也可能因为范烟的声音太过温柔惑人,裴晏安静了片刻,竟然真的开口了。 “我只是忽然有些怀疑,长久以来我所相信的,所坚持的,是否是正确的而已。” 听了裴晏的自语,范烟眼中闪过一丝笑意,又很快地隐去,她表现出恰到好处的迷惑,问:“是非对错,裴大人怎会分不清?” “但很多事情,又哪里是一句‘是非’就能说清楚的。”裴晏意有所指。 “裴大人是否……”范烟试探问:“后悔了?” ‘后悔’一词一出,像是触动到裴晏什么一样,他怔了怔,然后转过头看着范烟。 “原来我竟然是……后悔了吗?” 范烟没有问裴晏后悔什么,她只是拿起酒壶,为裴晏已经空掉的酒杯倒满了酒,然后说:“便如我这般不懂什么大道理的小女子都知道,欢喜的,在意的,都应当紧紧抓在自己手里才行,这道理,裴大人不会不懂。” “抓在自己手里?”裴晏重复一遍,将酒一饮而尽,然后摇头,说:“她不会开心。” “难道如现在这般就是开心的吗?”范烟低声道:“明明两情相悦,两心相许,却不得相守……裴大人难道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心悦之人与旁人举案齐眉?” 裴晏闭上眼睛,没说话,却也不愿再听。 “功名利禄,地位权柄,不过身外之物。”范烟的声音越发轻柔和缓,带着丝丝蛊惑之意,“她又怎能为了那些,弃裴大人的真心不顾,甚至还要利用裴大人的情谊呢?” 裴晏仍旧闭着眼睛,他的呼吸逐渐平缓,竟是睡了过去。 “裴大人?” 无人应答。 范烟无奈一笑,此事终归不急于一时。 楼外的月光洒了进来,落在裴晏的脸上,让他看起来仿佛是玉雕的人一样。范烟就跪坐在裴晏的身边,此时两人离得极近,近得范烟甚至能听见裴晏的呼吸,近得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。 仿佛被蛊惑了一样,范烟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包厢门,然后回过头来,缓缓地向裴晏伸出手。 即将碰到裴晏衣襟时,手腕被捏住了。 范烟猛地清醒过来,低头,见到裴晏伸出手,确切的说,是两根手指,一上一下地捏住她的手腕,阻止她更近一步。再抬头看向裴晏,他双目清明,哪有一丝半点的醉意。 “你装的?”范烟抽回手,问。 “本想着可以将计就计,却不曾想范小姐这一番谋划,竟是为了这个。”裴晏也收回手,然后将刚才碰过范烟的手指置于桌沿那里刮蹭,像是想把皮刮掉一样,他一边刮着手指,一边冷淡说道:“即便范小姐想要自荐枕席,裴某却不愿为此赔上操守。” 范烟死死地盯着裴晏擦手指的动作,仿佛那上面沾着什么令人难以忍受的污秽之物一样。若是一般小娘子,此刻怕是已经羞愧要死了,可范烟却冷笑一声,说:“裴大人这是为公主殿下守节吗?可惜此时萧璃恐怕在与别的男子饮酒舞剑,半分心思都没放在裴大人身上呢。” 范烨曾提到过,他们在南境时,时常对饮和比武,所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