胤禵眉头微皱,想了想道,“和硕特汗国已灭,断没有再立一个的道理。更何况,和硕特汗国本来也是我大清的属国,达)赖与班)禅都要经朝廷册封,更何况接下来的管理者?藏地民情特殊,大清立朝以后也是遵循前朝旧例,对西藏的管辖并不全面。可如今不同了,朝廷不能再对西藏的内部事务不闻不问。皇阿玛在世时,已短暂地派过侍郎赫寿和侍读学士查礼浑到西藏处理事务。” “主子是说,”吕瑞总算明白了些,“皇上这一次,会正式地派遣大臣入藏?” “或许也会缓和一段时间,但加强朝廷对西藏的进一步管辖是迟早的事,”胤禵握着酒壶,缓步走到卷起的帐帘前,“无论如何,罗卜藏丹津的企图,是绝不可能实现的。” “那,”吕瑞猛地想到了什么,“那罗卜藏丹津会不会聚众作乱啊?之前咱们在西宁时,那个罗卜藏丹津就不是个安生的人物。” “这也是我正在担心的……”胤禵神情凝重。 吕瑞不敢再搭话,营帐里安静了片刻…… “京里有消息传回来了吗?咱们送回去的人,府里收到了没有?” “算着时间,应该要到了,”吕瑞想了想答道,“那老汉身体不好,路上许会耽误一些。再说,从京里送消息回来,也需要些时间。” 胤禵又皱了皱眉,脚步沉重地走回了书案边,“青海要乱,郃阳的事,怕要有变故啊……” 三月二十五,京城 怡亲王上奏,因要避忌帝王名讳,请旨改先帝众皇子名中的“胤”字。 康熙爷在世时,仿汉制为子孙立下字辈,皇子名中才有一字重复。而以往避讳,多是缺笔或填笔,如今看怡亲王上奏,却是要直接改字了。 朝廷对此多有议论,雍正爷一时也没答应,只说“胤”字是先帝所赐,不忍更改。 后来,还是太后出面,直言君臣有别,尊卑有序,皇帝不该太过拘泥于孝悌。 由此,雍正爷下旨,将先帝一众皇子名中的“胤”字改为“允”字。 背地里,怡亲王之所以如此上奏,其实也是一种对京里一些不安分人士的警告。 廉亲王府 对于改名一事,允禟和允誐都是异常气愤。 “皇阿玛为子孙立下字辈,是为了昭显满汉一家!他呢?为了显示自己高贵,皇阿玛的旨意说改就改!” 允禟在允禩的书房里团团乱转。 “何止如此?” 允誐一巴掌拍在茶桌上,“还特地装出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,拉着太后出来替他圆场子!真当咱们都是傻子呢?谁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?” 允禩靠在软榻上,神情懒洋洋的,“他无非是借着避讳改名,提高皇权,震慑宗亲罢了。也是你们这一阵,在京里太能折腾了,估计早就传进他耳朵里了。” “传就传,谁怕他?” 允誐脖子一梗,“会考府查亏空,先查吏部,后查宗人府,八旗里早有对他不满的了!户部之前的亏空,那几任主管,如今卖田卖地的折腾银子,京里谁不担心啊?” “就别说京里了,地方上更甚,”允禟回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,“这三个月,广东巡抚杨宗仁升为湖广总督,原山东按察使黄炳升为山东巡抚,贵州布政使裴度升任江西巡抚,还有山西布政使纳齐喀,内阁学士魏廷珍,直隶守道李维钧……” “如此频繁的走马换将,一力扶持自己人,让老臣们如何放心?更何况,他扶持上来的这些人,刚一到任就开始清查亏空,弹劾旧任,一个个对他的命令是俯首帖耳。眼下还没落到自己头上的地方官宦,有几个身家清白的?如今岂不都开始脖颈冒风了?” “这也都是他自己找的!”允誐向前探了探身子,对着允禩道,“八哥,如今可是咱们的大好时机。他刚登上皇位就惹得众人抱怨,根基还未稳,人心就已失。咱们何不趁着这个时候……” 允誐没有把话说完,只伸出一只拳头狠狠一攥。 傍晚,皇宫 刚刚和张保换了班的张起麟,正打算往膳房去,路上却被一干在宫里都颇有些资历的老太监拦住了。 “来来来,张公公,这边请,这边请……” 一堆人推推嚷嚷地将张起麟带到了宫墙边的太监房,这一片住的都是在宫里有上差的太监,手下多少都管着几个人。 中间的屋子里已经暖烘烘地上了锅子,摆好的席面,说不上多奢侈,但也是颇费了心的。 “来,张公公上座。” 张起麟都来不及搭话,就被人一把按在了座位上。 “张公公,新帝登基,您贵人事忙,咱们今儿总算堵到了您,您可不能不给这个面子。” 说话的是古董房首领太监任福来,年纪比张起麟大些,在宫里也是积年的老太监了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