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月中旬,四阿哥一行已经快过山东地界,一连数日赶路,苏大公公只觉得自己身上每一块儿骨头都叫人敲碎了,又被拎出来晃了又晃。 四阿哥见他难受,伸手把人揽到怀里,温言安慰道,“再坚持几日,等咱们上了船,就能舒服些了。” “上船了也会晃荡,”苏公公整个人瘫在四阿哥身上,“我好久都没坐船了,说不定到时又会晕船了。” 四阿哥一声轻笑,“还说这几年没娇气,当初跟爷北上南下的走都走了多少里,现在坐车、骑马、乘船的任你选,还这般耍赖。” “我这才不是娇气呢,”苏伟爬起来灌了口水,“我第一次陪你北巡才十四岁,今年我都三十五了,说不定哪天就翘辫子了呢,你还不好好心疼我。” “瞎说什么呢?”四阿哥两眼一瞪,“也不怕忌讳。” 苏伟鼓起腮帮子,把头转到一边,嘟嘟囔囔地道,“生老病死是常事儿,有什么好忌讳的。人要是一活就活个几千上万年的,那不就成王八了吗——” “再瞎说!”四阿哥伸手捏住苏公公的腮帮子,“你看看你这脸皮儿嫩的,连小英子都比你多几道褶儿,再跟爷说什么死啊老啊的,爷就在车上办了你!” 苏公公一时红了脸,愣了片刻,涨着比人嫩了三分的脸皮儿冲四阿哥吼,“你这个不知道尊老爱幼的!” 十月二十日,九门提督府 夜色渐浓,正院内堂却灯火通明。齐世武、耿额几人分坐两旁,托合齐立于宽匾之下,眉头紧蹙。 “最近的风声不太对,”托合齐一手挽在胸口,回头看向屋内众人,“殿下得到消息,八贝勒向皇上呈了咱们当初与索相结党的证据,并言明咱们近来的动作可能已经被圣上发现了。可是为何,这一段时间京中如此风平浪静?万岁爷再度入畅春园休养,似乎没有一点追究的意思?” “哼,”齐世武颇傲慢地扬了扬下巴,“我就说殿下常年禁在宫中,把胆子都磨没了。八贝勒手上那点儿东西都是多久以前的了?索相、明相已经走了这么多年,如今再翻出来有何意义?就算皇上怀疑咱们还跟着太子,也不能单凭那几张泛黄的纸,就定咱们的罪。” “这事儿恐怕没有齐大人估计的那么轻松,”耿额接过话茬道,“眼下越是平静,内地里说不定就越是汹涌。提督大人,咱们恐怕得早做决定才好啊。依我看,不如就先听从殿下之命,断了那边的联系,明哲保身,再把目标转到江南科场一案上——” “耿大人这话说得太简单了,”托合齐抬手打断耿额的话,“殿下的计划可能较为稳定,但未免太过保守。一旦皇上不买账,咱们就等于束手就缚。当初索相是怎样一败涂地的,你们都忘了吗?若没有李光地从中作梗,任索相带着咱们背水一战,说不定今天坐在乾清宫的就是太子殿下了。” “可是——”耿额蹙起眉头。 “诶,耿大人总是太过谨慎了,”齐世武插嘴道,“我看托合齐大人所言甚是,当初索相就缚,我是没在京里,我若在京城,绝不会让索相那么憋憋屈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