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阿哥一征,双眼危险地眯成一条缝,语调轻扬,“你将信带出来了?” 魏经国微微掀眉看了一眼四阿哥,慌忙垂首道,“是奴才思虑不周,奴才没想到当晚就被——” “信在哪儿?”四阿哥打断魏经国的话。 魏经国暗暗地咽了口唾沫,压着嗓子道,“回贝勒爷,信被奴才藏在了腰带的夹层里。” 东小院门口,小英子靠着门柱打瞌睡,沉重的脚步声一点点临近,李英猛地一惊,睁开双眼,“王公公!” 王钦提了提手上的食盒,“咱家来给主子送膳了,主子在哪儿歇着呢?” “主子没歇着,一直忙着正事儿呢,”李英挠了挠后脑勺,“不过,今天怎么是王公公提膳?膳房的人呢?” 王钦弯了弯嘴角,低头看看手上的食盒,“今儿的菜色好啊,让膳房的人来提就白瞎那番功夫了。” 书房里,四阿哥将一张沾染了点点血迹的信纸塞进了平整的信封里。 傅鼐负手站在一旁,躬身接过四阿哥递过来的信封。 “找一个脸生、可靠的人,将这封信秘密地送去裕亲王府,”四阿哥背手看向窗外,“裕亲王是最了解皇阿玛心思的人,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办。” “奴才遵命,”傅鼐垂首,复又略带不解地抬头道,“主子既然已经抓到证据,为何不直接面呈圣上?” 四阿哥摇了摇头,“这只是一封含糊其辞的回信,即便提到了所谓‘大事’,细究起来也指代不明,说是证据还远远不够分量。不过,索额图勾结托合齐,意图控制京畿重地的兵权却是显而易见的。既涉及军政大事,由裕亲王来提最为适合。” “奴才明白了,”傅鼐躬身,“奴才这就去安排。” 四阿哥点了点头,待傅鼐领命而下,独自一人坐到了书桌后,展开的宣纸上落下几个大字,“众望所归”。 正在四阿哥望着那四个字出神时,有人掀帘而入。 四阿哥抬起头,苏公公趿拉着鞋子,迷蒙着双眼走了进来,“主子,王钦来了……” 四阿哥弯了弯嘴角,“来的倒是时候。” 苏伟扁了扁嘴,他还有些困,眼睛半睁不睁地往四阿哥身上一靠,正好看到桌上的四个大字,“主子,这是?” “这是那封信上的,”四阿哥将笔搭在砚台边,“此大事,众望所归,卿当可立不世之功;爷在想,邵干说的这‘众望所归’,到底有多大的分量。” 苏伟眨巴眨巴眼睛,略带怀疑地道,“那马家胡同的诗社没开几天就关了,索额图也筹集不了多少人马吧?” 四阿哥摇了摇头,“这个谁也说不准,但是有一点很值得怀疑。在马家胡同来往的大都是邵干这种中等品级的官吏,有些是地方上的小官,有些甚至是戴罪之身,就像之前被索额图调派回京的额库里,在外人看来颇有些乌合之众的感觉。” “主子的意思是,”苏伟有点冒冷汗,“索额图真正拉拢的大人物都还没露头?” “也不是都没有露头,”四阿哥缓了口气,“这不是有托合齐了吗?步军统领、九门提督,皇阿玛手边最坚韧的利器,只不过如今却是一把双刃剑了。” 王钦拎着食盒晃悠回了排房处,马廉一早等在大树下,“王公公,怎么样了?” 王钦叹了口气,将食盒递给马廉,“四贝勒在忙,咱家根本没见到人。” “那——”马廉蹙起眉梢,王钦却是一笑,“大管事放心,咱家虽然没见到四阿哥,东小院的事儿却是打听的差不多了。” 马廉带着瓜皮小帽,换了常服,赶在府里下钥的前一刻到了大门边上,正要出门时,却被任东路管事的李涵撞个正着,“大管事,这是要出去啊?” 马廉略微一惊,慌忙敛了神色,笑着躬身道,“是啊,家里有点事儿,趁着天黑回去一趟,明早再赶回来。” “大管事辛苦,”李涵拱了拱手。 “谈不上辛苦,都是做奴才的本分,”马廉咧了咧嘴,“李兄弟快去歇着吧,我这儿先走了。” “是,是,”李涵让到一旁,“大管事好走。” 马廉匆匆而去,李涵略有思绪地往排房处走,没走几步,就见库魁领着两个人穿着便服迎面而来。双方点头而过,李涵转身看着一行三人着门房开了小门,闪身出府,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。 隔天晌午,裕亲王府 张廷枢被急召而来,福全盖着毛毯,靠在榻上,炕桌上摆着一封书信。 “臣给王爷请安,”张廷枢俯身行礼。 福全面色发黄,神态间带着些许憔悴,“你看看这信,是今一早被人送到王府的。” “是,”张廷枢接了书信,展开一观,片刻后蹙起眉心,“王爷,这——”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