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燚轻咳一声,干脆把身体侧了过去。 宫应弦失落地放下了筷子,迟疑着说道:“你选的那家养老院,很多项医疗资质他们都是不具备的,之前还有过护工虐待老人的诉讼,用钱压下去的,还有……” “他是我父亲。”任燚没有抬头看他,“你就不用操心了。” 宫应弦抿了抿唇:“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再那么做了,把老队长送回来吧,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提供比我们更好的看护。”他的初衷,只是想要对任燚好,可在发现任向荣的身份后,一切就开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。 “我本来就不该接受的。”任燚淡道,“我们非亲非故,我平白接受这种馈赠,说实话够得上受贿了。现在这个地方才是我父亲本来应该去的,如果他过得不好我会给他换地方或者请保姆,但我不会再让你接近他了。” 宫应弦黯然道:“那我们呢,你打算一直这样对我吗。” 任燚吃了一口饭,放下了筷子:“我吃饱了,先走了。”他抓起大衣,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。 宫应弦慢慢握紧了拳头,面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,仿佛周围的空气温度都跟着骤降。他也腾地站起身,追了几步,可是看着任燚决绝的背影,他突然就没有了追上去的勇气。 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,也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,他慌乱、茫然、不知所措。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任燚一次次的拒绝和冷漠,他看不得任燚对他冷眼相待,他受不了任燚与他渐行渐远,任燚这一个毫不留情的转身,把他的喜怒哀乐都带走了,让他空落落的,仿佛失去了一切。 任燚不理他了,他到底该怎么办?! 宫应弦那天说的话,确实让任燚有些担心,于是他每天都给他爸打电话,确认他爸在新的地方过得怎么样,每次也都得到了令他放心的答案。 冷静几天后,任燚开始重新思考他和宫应弦的关系,他还是无法对宫应弦做的事释怀,可每每看到对方沮丧焦急的模样,他的心就会跟着揪痛,他意识到哪怕到了这个地步,他依然本能地不愿意让宫应弦难过。 他一面唾弃着自己,一面挣扎于该如何与宫应弦继续合作下去,甚至于,他和宫应弦的未来究竟会是什么样子? 这些天俩人之间唯一的联络,是宫应弦让他用官方账号,发布一些告诫未成年人注重消防安全的案例,以此来刺激方之絮。 任燚照做了,然后很快就凑效了,一个周五下午,方之絮出现在了凤凰中队。 方之絮穿得很休闲,肩上背着一个下坠的姿态来看,里面显然装了许多书。 任燚蹙眉看着他:“你来中队做什么?” “我刚下了补习班,正好路过。”方之絮顺了顺头发,打量着会客室,“跟我前两年来没什么变化嘛。” “一个会客室能有什么变化。”任燚道,“坐吧,喝饮料吗,有可乐和牛奶。” “不要。”方之絮显然不喜欢任燚把他当小孩子看待,他故意叉着腿坐在沙发里,以增加自己的“面积”。 任燚道:“今年高考吗?成绩怎么样?想考哪个学校?” “还行,上个一本没问题。”方之絮撇了撇嘴,“能交差就行。” “向谁交差,父母?” “还能有谁。”方之絮说到这里,口吻已是不屑。 “这可是为了你自己。你应该好好读书,大半夜不睡觉,跑去那种地方干什么?” 方之絮一眨不眨地看着任燚:“你真的想知道吗?” 任燚失笑:“你不要故弄玄虚,你要说,就赶紧说,大人真的很忙的。” 方之絮翘起二郎腿:“我说了,你会告诉警察吗?” “如果你说的信息有用,我当然要告诉警察了,我本来就要配合警察办案。” “那我为什么要说。”方之絮冷道。 “那你为什么要来?” 方之絮眯起眼睛:“你跟我想象中不一样。” 任燚笑着摇头:“你这句话,我都不知道怎么接。” “当时,孙排长为什么牺牲?”方之絮看着任燚,“新闻报道很模糊。” 任燚脸色微变:“你问这个做什么。” “我只是想知道,不行吗?”方之絮死死盯着任燚,“我想知道一个英雄是怎么陨落的,为了救一个小男孩?怎么救的?为什么偏偏死的是他,他死前说了什么,他有没有……” “闭嘴!”任燚低吼一声,两眼冒火,“滚出去,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。”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