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,没人留意路上看没看见一位老太太,各个门口值班的保安也都说不清楚,这天下的老人多半都差不多,盛芸明的脑门上又没写名字。 苏瑛玉六神无主,抓着郑可心的手话都说不利索了,郑可心扶着苏瑛玉,把自己化成了她妈手里的拐棍,强行撑起了苏瑛玉的精神。 她们报了警,查看了录像,翻遍了附近的两个小区,下着这么大的雨,盛芸明腿脚不好又不会打车,根本跑不了太远,可是郑可心和苏瑛玉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,就是找不到盛芸明。 两个人的伞在大雨面前都成了儿童玩具,根本不管用,郑可心全身上下没一处不遭殃,她拖着湿漉漉的身子毫无意义的撑着伞,忽然一阵刮得人睁不开眼的大风飘过,伞面骤然翻折上去,骨架撑不住,摇摆了几下终于断了。 有那么一瞬间,郑可心烦躁当头起了恶念。 她心想:“既然走了就别回来了。” “你老了,糊涂了,不记得家,也不记得我们是你的家人,那就这样消失掉,再也别回来了。” “求你不要不要再来祸害我的家,求你放过我的父母,就当你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,我求你,我拿我十年寿命求你。” 两个人在雨里洗了个澡,整个人都湿透了,冰冷的温度中,郑可心非常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。 这就是她的真实想法,一直都是,她知道这样不对,不好、不道德、不孝顺、不善良、她心里明白。 就像这世间有着诸多道理,大家口口相传,有谁不明白,可这世间又何时真正和平过。 她平静的正视自己的恶念。 可是她一错脸,看见苏瑛玉通红的眼眶和满脸成分不明的水,又只能把刚刚的恶意咽回去。 盛芸明若是回来,她家就依旧没法过正常人家的日子,可是盛芸明若是真的丢了,找不回来了,她妈妈要怎么和她姐姐交代,怎么和她死去的父亲交代,又该怎么和她自己交代,她要怎样活在弄丢了母亲的自责里,去度过之后的几十年岁月。 之前老师给他们放过一些普法节目,有一期讲的是儿童拐卖,每个家庭丢失的孩子都不同,或长或少,或男或女,可他们的父母却都有着相同的面孔,人类的五官各有差异,可共通的情绪却能造就相同的神情。 所有寻求孩子的父母脸上的神情,都叫做痛苦。 无论是怎样的灾祸,只要伤口结痂,就总有痊愈的一天,可是走丢的孩子找不回来,他们父母心上的创口就永远鲜活刺痛,或许只有心脏停止跳动才叫做解脱。 当年在别人故事里哭了一节课的小郑可心从未想过,有一天她妈妈心上也会出现这样一道无法痊愈的伤口,这事会成为苏瑛玉一辈子解不开放不下的心结,郑可心什么都可以不在乎,可以拿她的命去换一个没有哭骂的家庭,但她不能不在乎她妈妈。 到最终,所谓命运也好,劫难也好,所有矫情的说法郑可心都只能认下,盛芸明在是折磨,不在依旧是折磨,她还是逃不掉。 她们撑着伞在大雨里走了三个小时终于走回了楼下,苏瑛玉哑着嗓子喊了一路,此刻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,可惜声音穿透力薄弱,完全无法对抗密集的雨声,小区里循环播报的寻人启事也被雨声遮掩了大半,变成窸窸窣窣的不明所言。 苏瑛玉拖着一身的水在单元门口坐了一会儿,想着盛芸明不会走远,可能是去了哪户人家里,于是又想起身挨家挨户去敲门。 郑可心拦住了她:“妈。” 两个人湿漉漉衣袖撞在一起,感受不到体温,郑可心去扶她妈妈冰凉的手,苏瑛玉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急的,整个人都在抖。 郑可心一下一下拍着她妈妈的手,想把自己身上的温度过给她,才发现自己身上也早已没了温度,她轻声劝着:“妈,你先回去歇歇,外面雨下的太大,她走不远,你这么找下去自己身体也扛不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