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艰难。 又是半夜三点半,苏瑛玉和盛芸明坐在客厅谈话,旁听的还有盛芸明的常用药和血压测量仪。 谈话失败,盛芸明测过血压吃过药,被告知身体健康,仍旧拒绝妥协,坚持自己生了重病,要去看医生。 她摊开手心给苏瑛玉看手心的汗:“你看看我这汗,正常人能出这么多汗吗?这是虚汗!我这是要死了。” 在这个家讲理永远是一件无比费劲的事情,苏瑛玉把盛芸明的手心擦干净,小声哄着:“您就是睡觉穿太多热的,这天多热啊,您还穿这么厚,又盖着被,能不出汗吗?” 盛芸明听不进去,自她说出“我要死了”四个字,整个人就像是被催眠一样陷入了巨大的恐慌里,“那些人”白天偷她的东西晚上不让她睡觉,如今她要死了,女儿却不送自己去医院,她这是想让她就这么死在家里...... 对,她是想让自己死。 这个逻辑一落成,催眠咒语迅速从“我要死了”进阶成“她想让我死”,盛芸明操着拳头砸在苏瑛玉身上,死亡当前的恐惧和子女不孝的怨恨全部化成咿咿呀呀的哭骂。 “你这是想让你亲妈去死啊......你不孝啊......我死了你就好过了?啊?好过了!你看看我死了谁不戳你脊梁骨,你们这些杂z种z操的,明儿出门就得被车撞死......” 夹着鼻音的沙哑哭声听起来不比鬼片背景乐好上多少。 郑可心隔着一扇门听着,盛芸明问一句,她答一句。 ——“你这是想让你亲妈去死啊。” ——“是,你怎么还不死。” ——“我死了你就好过了?” ——“对啊,会好过很多。” ——“你们这些杂种操的,出门就得被车撞死。” 出门就得被车撞死。 出门就得被车撞死。 出门就得被车撞死。 ——“我妈要是被车撞死。” 郑可心沉默的看着地板,窗帘没有拉严,一丝光亮窜到了她的脚背上,她起身拽过窗帘把那小缕月光赶了出去,继续想,“我妈要是死了。” 惯常用的隔空对话没能继续下去,这个假设太残酷了。 半小时后,客厅里对峙的双方依旧无法达成共识,下了夜班刚睡了两个小时的郑书培捏了捏眉心,打起精神穿上衣服,和妻子一起,带着丈母娘去看“夏天手心出汗”的病。 至此,家里才终于安静下来,楼道里的灯亮了一瞬,又暗成夜色,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郑可心一个人。 盛芸明的病是分阶段进化的。 郑可心姥爷还没去世前,她只是时常犯糊涂,经常忘记药放在哪,严重时会忘记有没有吃药。 后来郑可心姥爷去世,她的记忆从一开始的“缺斤少两”学会了“添油加醋”,总在梦里树敌,让她开始怀疑苏瑛玉的用心。 再后来,这种怀疑为了证明自己的真实,开始编纂各种案例,于是她的小女儿成了偷她秋裤剪刀的贼,她日夜叫骂,苏瑛玉担着罪名只好自证清白,找出她放在床底下的剪刀,压在柜子最后一层的秋裤。 终于,郑可心高中之后,这把战火烧到了郑书培身上。 亲生女儿要害自己说出去没人信,但是女婿要害丈母娘就能联想出一堆罪大恶极的佐证了。 更何况这女婿还是上门的。 光这几个词就能编出一箱话本子。 每次盛芸明犯病,咒骂起郑可心的父母,郑可心就把耳机里的音量关掉,隔着一层房门和她进行隔空对话。 近一年来,这对话的结尾总是以关门声结束,盛芸明的脑子里总有各种死法,于是郑书培和苏瑛玉隔三差五就要在夜里起程,带她去医院看病。 门关上那一瞬,郑可心忽然想起小时候和小玩伴的对话,那时候大家约莫十岁,小玩伴看了鬼片被吓得不敢睡觉,愁眉苦脸的问郑可心:“这世上还有比鬼更可怕的东西吗?” 许是因为年幼,小郑可心还不大能品尝出苦,一拍胸脯还很威风的说:“我姥姥啊!” 是嘞,盛芸明比鬼还可怕,她一个人住撞见鬼都比撞见盛芸明舒服些,有什么害怕的呢,反倒清静,能睡个好觉。 再说即便是住在家里,父母去“盗版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