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以用纯白掩饰住一切的灰暗。 沈清容赶到衙门时,府外已经围了一大圈人。 他急忙在人群中巡视,飞快捕捉到了黎云书的身影,见她脸色虽不太好,但毕竟全须全尾,总算放下了半颗心。 太子正在前面吩咐着什么,她一直微垂着头没应声。沈清容拼命挤去,就听太子皱眉问:“你同赵克说了什么,把他逼到这个地步?” 黎云书攥着拳,好半晌都没应。 今早上听闻赵克自尽的消息时,她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。 常人往往将仇人的仇人视作朋友。赵克知道自己必死无疑,也知自己是众臣的“仇人”。为了证明黎云书他们的清白,就必须假装他们是他的死敌。 他的结局越惨,上面的人对黎云书和沈清容就越有好感。 于是二人走后,赵克选择了自杀。 黎云书垂下眼。 “我只是去质问他的钱财的来路。” “然后呢?他说了什么?” 他说了很多。 说了礼部尚书,兵部尚书,二皇子,主和派,还告诉了她这个朝堂到底有多昏暗。 可她不能说。 言语素来是最虚空的,就算她把上面的人骂得头上冒烟,不能彻底铲除他们,也是无济于事。 所以她必须潜伏,必须寻到一锤定音的证据——就如她对付水贼的那般。 “赵大人他......”黎云书决定隐瞒,“什么也没说。” 太子双眼微眯,“当真?” “当真。我用赵夫人逼迫他,他也不肯说。”黎云书深吸着气,“他说最祸不及妻儿,赵夫人是无辜的,让我放了她。” “然后呢?” “我没同意,甚至说今日对赵夫人动刑。大抵是此事触怒了他。” “......” 她又行了个礼,“云书甘愿受罚。” “罢了。”太子叹了口气,目光幽深,“你不过是例行公事,而他只是一个罪臣。人死不能复生,此事也不怪你。孤也没想到他会死在情字之上。” 黎云书见势问道:“殿下,那赵夫人是不是可以......” 太子审视着看她,“你想说什么?” “赵大人已经故去,赵夫人不过是个女眷。她只是个寻常女子,可否放她一条生路?” “可她现在是罪臣之妻。”太子凉道。 黎云书固执回应:“罪臣已死,现下她只是个普通人!” “她的吃穿用度无不依靠赃款,是用百姓的血汗钱供养她自己!”太子更大声斥责着,“这样的人就应当以死谢罪!” “但她也不知晓实情,更没有做出伤天害理的......” “够了!” 太子一振袖,周遭都静了声。 黎云书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,心跳得极快,咬紧牙勉强撑住神色。 她怎会不知太子在想什么。 按照赵克的说法,兵部尚书季瑞与礼部尚书梁贤皆是二殿下的人。如今二殿下势力渐起,必然引起了太子的戒心。赵克倒了台,恰是他借季穗穗之手,削弱季瑞的最好时机。 但这样,对季穗穗公平吗? 对一个一无所知、只想和夫君过好日子的女子来说,公平吗? 对真正心怀百姓,因一步差错而满盘皆输的落魄英雄赵克,真的公平吗?! 她知道,当时自己帮太子铲除赵克,在太子心里,已经算是半个自己人。 如今为季穗穗说话,无疑是把太子心里的信任连根拔起。 可她不能对不起良心。 “罪祸不及妻儿。”黎云书一字一顿,“殿下是未来的储君,不应......” 赶在她说出“不应做暴君”的危险言论之前,沈清容接过话,“不应寒了大臣们的心啊。” 黎云书顿了顿。 太子看着沈清容的目光有几分危险,“姜经历是什么意思?” “人生一世,不管是王公权贵,还是寻常百姓,不都是为了活下去。”他不动声色将黎云书护在身后,淡笑着直视太子目光,“有句话叫良禽择木而栖。既然他们是为了活下去,何必苦苦相逼,一意把他们逼到死路?” 太子不动声色,“姜经历的话我听不明白。” “那你也太傻了。”沈清容毫不犹豫地嗤道。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