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手,紫黑肿胀,连动一动都异常困难。 而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。 这正是当初他被注入虺蛇之血时,日日承受的煎熬。 那么,自己是回到了十九岁那一年吗? 第一秋用尽全力压下来自骨髓的剧痛,去回忆当年。 成元五年,他向黄壤求亲,被黄壤拒绝。 本来,这对于八十六殿下而言,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。 他爱慕黄壤育种才华,而当时育种世家同气连枝,就连朝廷也不得不受制于息家。 如果迎娶黄壤,那么朝廷有望拥有自己的育种师。 而且,这个育种师还是免费的。 ——八十六殿下的小算盘,打得啪啪直响。 而黄壤拒绝之下,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想到对策,就被师问鱼派出去,抓逮一条虺蛇。 第一秋马到功成,将虺蛇带回宫中之后,却迎来了一场更大的灾难。 ——师问鱼将所有皇子皇女召到圆融塔,在诸人体内注入虺蛇血。 因为此时需要避风、避光,于暗室调养。 第一秋甚至分不清如今是什么时候。 他坐起身子,吃力地来到门口。借着门口昏暗的光影,他撩起衣袖。果然,他半边身体长出青色的蛇鳞。 蛇鳞细密,长在人类的皮肉之上,谁不胆寒? 第一秋放下衣袖,又过了许久,外面有人进来。 是李禄。 他行至第一秋身边,欲言又止。 第一秋只好问:“何事?”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,模糊朦胧,闻之不似人声。 李禄轻声说:“监正,黄壤姑娘……嫁入了玉壶仙宗。已于日前,同谢红尘成亲。” 第一秋应了一声,相比于此时的痛苦,黄壤的出嫁,其实并不算什么。 他知道这是梦,只要能破梦,眼前都是泡沫。 只是阿壤……这一梦自己为何拥有所有的记忆?是因为争夺圆融塔出了意外? 你呢,你又是否还记得我? “我、我要去一趟……玉玉壶仙宗!”第一秋努力卷动舌尖,而过于肿胀的喉舌,早已令他吐字不清。 李禄扶住他,自动将他的焦急理解为情深。 李监副安慰道:“监正如今的身体,实在不宜走动。道贺之事,还是改日吧。” 第一秋仍然想要挣扎,但是很快,他便重新坐倒。 他如今的身体,根本禁不住任何的体力消耗。他身不由己地闭上眼睛,耳边是自己粗重的喘息。 肺腑之间皆是剧烈地疼痛,可这样的痛楚,他其实早就习已为常。 李禄坐在他身边,许久,道:“监正应该想些别的事。裘圣白说您还不能见光,不宜外出走动。”他略一思索,道,“年初,司天监从玉壶仙宗进了一批洞世之目。你亲手将它们改制为九曲灵瞳。如今九曲灵瞳已经陆续使用。属下带些进来,监正也总算有些事做,也许不那么枯燥无趣。” 李监副向来不是个拖拉的人,他很快便将九曲灵瞳搬到了第一秋的囚室。 而第一秋也很是明白——以他如此的情况,出不到此间,也到不了玉壶仙宗。 他不能再消耗自己,只能用尽全力积蓄体力,融合虺蛇血。 而墙上的九曲灵瞳,随李禄带来的阵核不同,摄取的画面也是各异。有时是市井日常,有时乃仙门捉妖。有时蝴蝶嬉戏,有时繁花盛开。 而这些阵核,没有一个是第一秋想看的。 第一秋一直在等,他知道李禄最终会带来哪一颗。 梦外的成元五年,十九岁的第一秋全然不能接受自己这般形容。他拒绝喝药,也不再进食,意志消沉,奄奄一息。 裘圣白不得不将他移出圆融塔,放他回司天监单独休养。 而在司天监的暗室里,李禄为了让他活下去,找了许多九曲灵瞳的阵核,让他取乐。 终于,在不见成效之后,李禄为他带来了另一颗。 当那颗九曲灵瞳的画面在墙上徐徐铺开之时,一直对周围没有任何反应的第一秋,蓦地抬头看了一眼。然后,这个人在他一片荒秽的岁月里悄然盛开。 纵时间无情、风雪摧折,她明艳如初,从未凋败。 果然,这一日,李监副将另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