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内内足有六十多人。 真要闹起来,也是够吵的。 她在四周转了一圈,最终回到正厅。 黄增终于忍不住了,问:“父亲人呢?怎么,你去了仙宗多日,变哑巴了?” “父亲不会再回来了。”黄壤看着正厅墙上所悬的画,画上是一副春播图。 “真的?”众人听了这话,第一时间竟然目露喜色。但很快,大家又开始转动别的心思。黄增说:“父亲不在,我是长兄。这黄家就应该我说了算!黄壤,你且说来,父亲发生了何事?” 他话音刚落,立刻有人喊:“你算什么东西?不过一个贱姬所生的贱种。也敢称我们长兄?” 说这话的是黄壤的十六弟。 啊,他娘是黄墅续取的继室。 不过也早早病故了。 “黄城,你难道还想主事?你娘那继室是怎么来的,你是想我们当众说出来吗?”黄增反唇相讥。 一时之间,整个正厅里吵成一团。 人皆争论应该由谁主事,至于黄墅的下落,谁关心?! 黄壤站在厅中,再次看向那副春播图。 春播……她之所以选在这个时节回来,是因为邀了第一秋喝酒。 不知道他会不会来。 院中埋下的玫瑰饮,希望还在。 正厅里吵翻了天,甚至有人开始大打出手。 许久,黄壤突然说:“以后黄家,由我主事。” 她声音很轻,但因为修了些武道,出口却如惊雷。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,暂时止住了吵闹。 黄壤转过身,看向一众兄弟姐妹,她目光沉静温和,一字一顿,道:“以后,我就是家主。” “你说什么?!你一个女人,也敢牝鸡司晨!”立刻有人大声驳斥她。 黄壤七姐疑道:“你竟然想继任家主,莫不是你害死了父亲?!” 她这话一出,其他兄弟姐妹立刻一拥而上——名为质问,其实是要先撕她个一身狼藉。 一个人若是形容狼狈了,自然也就不会那么令人信服。 而黄壤并不动手,只是后退。 正在此时,外面有人道:“你们在干什么?” 却是镇长大步入内。 随他一起来的,还有仙茶镇周围所有家族的族老。 ——谢宗主的亲传弟子回乡,还手持他的亲笔书信,这些人哪有不来的道理? 众人见到镇长,还是有些发怵。顿时不敢胡闹。 镇长走到黄壤面前,先关心了一句:“阿壤无恙否?” 黄壤向他盈盈一拜,道:“谢镇长关心,阿壤安好。” 镇长这才点点头,示意一众族老坐下。 黄壤将谢红尘的书信递给他,说:“家师突然派弟子回乡,要弟子请来诸位族老,再将书信交给镇长,必然真相大白。” 镇长双手在衣上擦拭几下,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书信。 谢红尘的书信,字字华光。 镇长大声念道:“经本宗主查证,仙茶镇黄墅行事不端、好色成性。且多年来私调良种价格,祸害百姓。今朝毁其修为,令其重悟善念、再修仙道。黄家子嗣,当人人自省……” 书信后,他详细地附带了黄墅的罪行。有霸占别人娘子的,也有不顾朝廷律令,私调良种的。 却唯独,没有黄墅猥亵亲生女儿的罪行。 他知道这样的名声传出去,对黄壤的影响。 这恐怕将是跟随她一生的污名,永远难以洗刷。 而这,也正是梦外的成元五年,黄壤对他苦苦隐瞒的原因。 在一个品性不端、连自己亲生女儿也可以玷辱的父亲的膝下长大。这样的事若是落到自己夫君耳中,他怎么相信自己的清白? 黄壤本就以色侍他,若是让他生出这等疑心,二人岂不一世隔阂? 戴月料定了她不敢说,她也只能闭口不言。 可惜,她万般隐瞒,到最后,仍是百年隔阂。 并不曾改变什么。 黄壤站在厅中,冷冷地听镇长念谢红尘的手书。 即将到手的黄家,并不能让她专心。 她开始想埋在小院的酒,想第一秋会不会前来赴约。 或者说,他能来吗? 第47章 共饮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