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才不会羞耻呢,哼。 第一秋很快为她穿好衣裳,然后将她抱到铜镜前坐下。 黄壤在十年之后,又一次看见了自己。她披散的黑发,依然柔顺到发光。 浅金色的衣裙衬得她肌肤奶白,那衣裙领口细细地镶了一圈雪狐毛,肩头缝了两朵绸花,花心还缀了珍珠,花瓣则用金线密密地镶边。 她的脸看上去更小了,神情呆滞得毫无生气。第一秋替她梳理过长的头发,她看上去像个假娃娃。 她的长发本是十分顺滑的,梳子却卡了一下。 第一秋忙低头去看,黄壤当然知道那是什么——就在她头顶,有两根金针直入颅脑。而梳齿正是碰到了露在外面的针尾。 果然,第一秋轻轻碰了碰那针尾,手上动作便轻了许多。 他应该是想为黄壤绾个发髻,黄壤也很期待——这位司天监监正,还会盘发呢? 铜镜里,她身后的监正大人一会儿将她的头发盘成鸡窝,一会儿扎成鸟巢。 秋师傅忙碌了半个时辰,终于叫来一个侍女,为黄壤梳了个单螺髻。 …… 没有发饰,但秋师傅的手可是司天监第一灵巧。他找了一根冰蚕丝质的衣带,为黄壤扎在发间。丝带当花,黄壤也勉强恢复了几分往日容光。 只是脸色太过苍白,双唇也没什么血色。 她望着铜镜里的女人,镜子里的人也望着她。两者皆神情木然、眼神空洞。不过百年,她的一场繁华,凋零得真是猝不及防。 等到梳洗停当,第一秋遣退了工具人一样的侍女,为黄壤系上一件厚厚的披风,抱着她出门。 黄壤骤然见到傍晚时分的庭院,满腔心事都抛了个干干净净。 玄武司是学堂,来往皆是司天监的在学弟子。第一秋抱着盛装的黄壤穿庭过院,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。 但众学子分立路旁,垂首施礼,努力做出一副镇定模样。 黄壤依偎在第一秋怀里,她头上丝带随他行走而轻轻飘飞。 第一秋抱着黄壤,来到一块花田。田中横卧着一块巨石,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劝学的警句。 黄壤隔着老远,就已经嗅到了熟悉的香气。 啊,是兰花。她光闻这味道,就知道这里种了多少株。 果然,第一秋将她放到地上,道:“去年,我买了一包兰花种子,据说是你亲手培育的。只是随意撒在这里,今年竟然次第盛开。花期足有一年,香气极盛,花间露水都被人用作香露。” 哦,那个啊。那个开不了一年,第一场初雪时候就会凋谢的。 黄壤默默地想。真奇怪,她的记忆已经错乱多年,却还记得这些兰花的花期。 她依靠着第一秋,眼里只能看见他胸前官服精细的绣纹,根本看不见什么花。 第一秋任由她依靠,右手开始解自己黑色的裘衣。呃…… 黄壤眼睁睁地看他单手脱下外袍。 这这这……虽然你可能确实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爱好。但是这样大庭广众、寒风凛冽的,在花田里做这种事,恐怕还是太过离谱…… 再说了,你这玄武司都是莘莘学子,你也不怕让人撞见,给他们留下童年阴影…… 黄壤瞳孔缩成针尖,第一秋将轻裘铺在地上,随即扶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