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在宁寿宫觐见太后,太后攥着她的手,殿内只有她、载漪和刚毅等人,都是太后的心腹,是朕亲眼看到的,她骗不了我。” 载潋在太后身边陪伴了整日,直到天色已渐暗,她才跪安,从太后殿中退出来。 西安的冬天仍旧很冷,地上的雪未化,她脚下打着滑。她在太后跟前表演了一天,此刻已疲倦极了,她望着远处渐渐西斜的夕阳,又牵挂起皇上。 她想起孙佑良曾对自己说过,皇上一直期盼着能再见珍妃,可她知道,珍妃已与皇上天人永隔,每每回想起珍妃临死前的惨状,她的心都犹如被刺穿。 载潋独自一人走在西安行宫中,她手上还提着一只屉盒,里头放着皇上爱吃的几样菜,准备给皇上送去,却正遇见寇连材的小徒弟,此人名叫“孙敬福”,是在北三所看守珍妃的太监之一,载潋因从前经常出入北三所,才会知道他的名字。 “三格格,您吉祥!这是上哪儿去?”孙敬福开口问载潋,载潋知道他是崔玉贵的徒弟,便又打起精神笑道,“刚陪太后用过晚膳,要去给皇上请安呢。” 孙敬福阴冷地笑了笑,抬头又道,“那奴才来得真是巧!万岁爷正传您过去呢!” 载潋听到是皇上传自己,立时忘却了疲累,加快了脚步往皇上的住处去,又急忙问孙敬福道,“皇上怎么了?皇上一切都好吗?” 孙敬福不答话,载潋心里更着急,她放开步子一路小跑,才来到皇上所住的大殿前。 载潋走上几节台阶,只见高台上跪着几个人,她转头略瞧了瞧,发现跪着的几人是宫里头的侍卫。 可载潋根本来不及多想,她满心都牵挂着皇上,不知道皇上急着找自己,是发生何事,她跨进大殿去,见皇上坐在殿内书案后,她将手中屉盒放在皇上的书案上,随后退了几步跪倒请安,“奴才请皇上圣安。” 载潋听到有人在抽泣,下意识抬头循声去找,竟看到孙佑良站在皇上身后,他一直望着自己,此时已哭得双眼红肿。 载潋不知道发生了何事,唯有望着眼前的皇上。载湉并没有让载潋起来,他合起手里的一本书,抬头望着载潋轻笑道,“朕叫你来,是想问问你,知不知道康梁二人如今怎么样了?” 载潋心中一惊,不知皇上怎么会当着太后宫里太监的面就问康梁二人。她下意识蹙了蹙眉,又想到康有为在海外造谣,挑拨皇上与太后的关系,让已经身陷囹圄的皇上更雪上加霜。 可皇上问了,载潋便也不再怕被外人听见,她发自内心答道,“皇上,奴才想劝您,不要再牵挂他们了,您要爱惜您自己。”载湉轻笑了一声,并不看载潋,“如今是在行宫,不是在宫里,你可以放心大胆说,他们二人究竟怎么样?” 载潋横了心叩头道,“皇上!奴才不知道他们二人的近况,更不想知道!他们在海外造谣生事,无中生有,捏造衣带诏,挑拨您与太后的关系,他们已经逍遥自在,可曾想过您的处境!奴才恳求您,珍惜圣躬,就忘了他二人吧!” 载湉将手中正看的书狠狠摔在载潋脸上,他站起身来冷笑道,“果然这就是你的答复!你就是这样薄情寡义,等他二人已没有了利用价值,就要一脚踹开!戊戌年时,康有为得势,你没少为他传递条陈,如今却连提也不想提!对吗?” 载潋不知皇上究竟怎么了,她的脸被书页划破了,她用手背擦了擦鲜血,跪着向前挪了一步,抬头望着载湉道,“皇上!奴才是牵挂您,若非如此,奴才也不会对他们爱屋及乌,恨屋及乌!” “你打断我做什么?你怕了?!是不是!”载湉嘲讽地大笑着,他低头望着跪在地上的载潋,一点一点靠近她,压低了声音,“你怕了,你怕我提起戊戌年的往事,你怕得罪了太后,怕失去太后的宠爱,怕被问罪,怕被朕连累?是不是?” 载潋哑然失声,她望着皇上坐回到书案之后,她才垂着眼眸轻声冷笑道,“怕…怕就不会选择活着。” 殿内鸦雀无声,载湉饮了一口茶,他的神情又忽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,他淡淡笑着,问载潋道,“朕一直放心不下,想亲口问问你,珍妃怎么样了?太后将她安顿在何处了?” 载潋心中大惊,她抬头望向皇上,却在他脸上读不到异样。她不知要如何回答,她不忍心说出真相。 载潋唯有望向孙佑良,孙佑良向她连连摇头。载潋的心如被撕裂,她实在不忍心说出真相,珍妃的死会击垮皇上,可她却没有能力挽救皇上。 载潋愣了许久,她实在不忍说出真相,伤害自己爱的人,她结结巴巴道,“珍…珍妃,珍妃一切都好,太后走前将她安顿在…在寿康宫了。” “是这样…”载湉轻轻应道,他在纸上写写停停,最终停下笔,他抬起头来直视着载潋,缓缓笑起来,“你是不是觉得,欺骗朕很有趣?” 载潋m.ZZwtwx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