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护驾,护送朕与太后一路至此,可知西行前京城中的情况?”岑春煊迟疑了片刻才答道,“京城中乱象丛生,微臣所见,百姓四处逃散,无处可逃的,已有不少人家携妻子儿女一同自尽。” 载湉只觉脚下疲软,势若昏厥,吴永将他一把扶住,送他回房休息,垂着泪连连道,“万岁爷,您要保重啊!” 载湉却倒在扶手椅内,目光呆滞,像是早已失去了所有感知,只剩下麻木,“这天下百姓臣民,终究是我对不住他们!是我!……” 载湉极力捶打自己的胸口,直到他已咳声不止,岑春煊冲上来制止他,跪在他面前求道,“万岁爷!您要爱惜圣躬,擅自调养,臣等心意才有圣主可依!” 载湉麻木地倒在扶手椅里,呆呆地一言不发,却反复想到岑春煊的话,京城中已有人家携妻子儿女自尽,他临行前在太后宫里看到了载潋,后来载潋却不知去向…他最了解载潋的心性,若是洋人铁蹄践踏,她绝不苟活… 担忧与惧怕一层漫过一层,纵然是要让他自己去面对洋人的枪炮,他都没有像这样怕过。 载潋,载潋,载潋… 纵然恨了这个名字千次万次,可这个名字已在心里默念了千遍万遍,怎能说忘就忘呢? 岑春煊与吴永已跪安,二人欲退,载湉却突然紧紧抓住岑春煊的手臂,气力虚弱的他许久只问出一句话,“知不知道醇王府上如何?” 岑春煊一愣,道,“微臣几日来护驾至此,见京城中各王府皆随行,宗亲贵族不在少数,至于为何醇王府缺席,微臣实在不知。不过微臣听说,醇王爷与六爷七爷已往京郊避祸了,还请皇上放心。” 载湉没有听到载潋的名字,不禁更加担心,追问他道,“你可曾听说醇贤亲王的三女儿?知不知道她跟去了没有?!”岑春煊颔首回道,“皇上恕罪,微臣极少接触宗室女眷,实在不知三格格境况。” 载湉笑了笑,像是在嘲讽自己,他松开了岑春煊的手,挥手示意他二人退去。夜寂静而悠长,唯有他自己了,他终于敢面对自己的心事。 他取下腰间的双生玉佩,放在掌心摩挲,心口撕裂而绞痛,“潋儿…你究竟在哪里?你到底去了哪里…” 载潋行至怀来县城,遇上瓢泼大雨,一行人急忙躲避,来到一处破旧的房屋废墟。阿升冒着大雨去栓了马,雷声却惊吓到了马儿,使马儿连连嘶鸣。 载潋浑身已湿透,病本未好,又因珍妃之死而大受打击,自上路后也无法安稳休息,已经发起了高烧。阿瑟怀抱着昏迷不醒的载潋,躲在废墟下忍不住落泪,哪怕她一直希望自己能如亭亭山上松与瑟瑟谷中风,不轻易落泪,却也在此情此景下顿生走投无路之感。 苏和泰撑着伞来到阿瑟身边,为她二人挡雨,静心抱着行囊跑来,将包裹放在房檐下无雨处,又招呼阿升道,“阿升!前头有户人家!咱们去问问,能不能借宿几天,给格格请个大夫看看病!” 瑛隐跑上去与他们一同去,阿瑟感到载潋身上冰冷,便一直用力抱着她,此时大雨瓢泼,雷声滚滚,阿瑟看到载潋嘴唇微张,便贴到她嘴边听,只听到她断断续续唤道,“皇上…皇上…” 阿瑟紧紧蹙了眉,心中如有火烧,她擦了擦载潋脸上的雨,附在载潋耳边道,“格格,皇上会平安的,您也要好好的…” 静心三人敲响临院人家的大门,片刻后便有一名年轻的汉人女子撑着伞来开了门,她见到静心几人皆面生,便有些惶恐地回头去向着屋子喊了声,“清哥!外头来人了!” 静心几人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外,只见屋内又走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,随后又有一个小男孩跑出来,跟在男人身后笑问,“爹,娘,外头来客人了吗?” 男人将自己的妻子与儿子护在身后,拱了手问静心道,“敢问几位是?” 静心努力压下焦急的心情,缓和了语气跟他二人解释道,“我们是商人,要去西安做买卖的,途经此地,我家小姐却生病了,又赶上大雨,实在走不了了,恳求公子与娘子能收留我们住下,容我们为小姐请医治病,若公子愿意,我们绝不吝惜银两报答!” 名叫清哥的男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妻子,女人的眉目间顿生怜悯,她撑起伞来举过静心的头顶,问静心道,“这位姑姑,请问你家小姐在哪里?我们接她过来,不要再淋了雨!” 静心眼里的泪顿时夺眶而出,拂袖向二人跪倒,瑛隐与阿升也跟在静心身后跪倒,男人上来忙扶他们起来,道,“千万不要如此,快请起来!” 阿升领众人往载潋所在的地方而去,女子撑着伞也M.zZwtWx.COm